安逸清默了一会儿:“你为何要这么做?”
其实原因,荣嘉也同他提起过,这个少女太想把自己的命运攥在手里了,因此才在这不适宜的年纪,做着与自己身份不相宜的事情。
安逸清问荣嘉为何要帮她。
少年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思忖了好久,才道:“大约是因为我喜欢她?更何况她在做的这件事情,也还蛮有意思。”
“你们还是太天真了,毕竟只是个少年人。”安逸清摇摇头,一言蔽之。
荣嘉哈哈大笑:“少年人又如何?这种无知无畏的勇气,不也挺珍贵么?”
……
凌安终于忍不住了,哪怕尽力压抑,但抽泣声还是忍不住慢悠悠递出来,瘦削的肩膀一直在抖。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她能承受到哪里去。决定从商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气了。
安逸清许久未出声,尤其在知道她哭了之后,更多的是有种手足无措。
自家不懂事的小妹妹而已,何苦要像审问犯人一般咄咄逼人呢?
安逸清扶额:“其实金陵许多官家,名下都有自个儿的铺子,从商挣钱或许上不得大雅之堂,但在我眼中,并不丢人。”
凌安微微怔住,这是在哄她吗?
她真得不用怀疑,世子爷确实在哄她,带着一种颇无奈的神情,甚至因为业务怎么熟练,而脸颊有点发烫。
“国公府当然也有铺子,你生意可继续做,供的货品那些铺子可以代为售卖。”世子又略略正色,“你不用太焦心以后,国公府的人是将你当做自家姑娘去疼爱的,婚事上面,或许母亲做主较多,但我也不是完全插不上话……”
凌安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带着哭腔,有些不留情面道:“我才不信你,你和翟姑娘都没见过几面,不也要遵从父母之命娶她?”
小姑娘病虽病着,思路怪清晰的,安逸清从来没在言语上吃过这么大的瘪,一时间脸沉得跟那锅底一样,半晌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不打一声招呼,起身出去之后,凌安更绝望更想哭了。
……
她这病足足养了好几日。
到第三天时,总算能下地,她一边翻看医书,一边皱着眉头小口啜饮碗里的药汁。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清净了两日,今天府上似乎格外“热闹”,喧嚷声好像是从正堂那边传过来的,闹到傍晚时分才消停,可惜凌安听不到具体在说什么,只是察觉今日这些丫鬟小厮们各个面上都很严肃,带着小心翼翼的神色。
她喊来消息比较灵通的霜风,问发生了什么。
霜风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知无不言:“是前两日,世子殿下不知怎的,好端端地同翟家退婚了,说实在对翟姑娘生不出情愫,不能耽误了她……但是这于女方而言是奇耻大辱,因此翟将军甚至写了折子上奏给陛下,让他来评评理,陛下怎么的也得做做样子,今日上朝就训斥了世子殿下和国公爷一顿。可是翟将军不满意,又来府里闹,最生气的是公主殿下,她拿了鞭子亲自抽了世子殿下一顿,又急怒攻心晕厥了过去……哎哟,太混乱了。”
凌安整个人都傻了,想起安逸清那日一言不发地离开,想到该不是自己激将了他,才导致这一连串的事情。
她自己病也没全好,头重脚轻的,但还是由丫鬟扶着,踉跄着赶到了琼华公主所住的锦云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