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一帮子人方要撤离,碰到拎着食盒来送饭的草二。
冤家见面,分外眼红,两人又隔空对骂了几回合。
草二抠鼻:“刁蛮恶毒大小姐,整天见不得别人好,你处处与温禾作对,别以为大家不知道究竟为何,你就是嫉妒大师兄对温禾好,大师兄待温禾就是同旁人不一样。看见没,檐角那个琉璃风灯便是大师兄送予温禾的,气死你气死你。”
浅雪撸袖子:“你个区区狗尾巴草敢辱骂我。”
眼看着两人要掐起来,草二被后赶过来的竹已劝开。同行的师弟师妹们也劝阻着浅雪,双方这才各自归去。
这一夜,小草房因着结界,异常静谧。
直至临近午时,云汲才亲自到小房子撤走结界。想必,昨夜有心刁难之人,被结界所挡。
目前,他能给的,只有这点微不足道的保护。
温禾自屋内走出,眼下挂着两只浓郁黑眼圈,显见着没睡好。
昨晚,她用花界圣物—祖魂花铃,呼叫花神月倾。
呼了一宿,一宿没反应。
最后,花铃安慰她:“小主,别担心。我乃花界祖魂,灵力强大,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面对强大的赫连断,花界祖魂真能护得住么。
若真能护得住,她希望护少室仙门安生。
虽然云汲师兄昨晚道,已用昆仑天机石替她问了卦象,乃是吉卦。
谁知,这是不是师兄的安慰之词。
那赫连断何许人也。光妙自言老先生上课讲得那些关于魔头的传闻,都足够她胆战心惊,何况落到魔头手里。
传闻,赫连断欺师灭祖,曾亲手将师尊的头颅拧下,屠尽同门手足三千余人。当年名动天下的天门派,被他一手灭门。
赫连断有个残忍嗜好,喜欢以拧断人脖子、再扬手将人化成骨灰的方式杀人。
凡落至他手里的,神魂俱灭,连复生的希望都没有。
温禾觉得,今日,她会死得尤其惨烈。
不远处的云汲,沐浴暖光之中,山风鼓动衫袍,端得忘尘脱俗。
再加上对方性子温谦,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梦中人。
不但浅雪倾慕她,整个仙门的女弟子红着脸偷偷议论她,便是高岭之花郁子幽,看他的眼神亦带着几分道不清的暖意。
这样的一个人,很难不让温禾动心。
尤其他身上浅淡的白楠沉香,让人心安又舒服。
往日温禾失眠时,若闻到熟悉的白楠香,很快便能进入梦乡。
一梦香甜。
似连时光都静悄悄变暖。
温禾眯眸,甚觉今日日光多情。
她缓步靠近对方,每一步皆视死如归。
她心里清楚,当头顶日头移到正午,小命可能就没了。
命都要没了,还有什么纠结的呢。
最终,她停至云汲抵足距离,鼓起勇气,“大师兄,我……”
积攒的勇气,不知为何,瞬间泄底。表白的话卡在喉咙,温禾憋红了脸。
“你怎么了?”云汲关切问道。
温禾握拳,对上那双清澈到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云汲,我喜……”
“昨夜未曾睡好?”云汲倏地打断她,随即轻柔地摸上温禾的发旋,“想得多,想得杂,自然睡不好。”
言罢,转身,衣袍旖旎摇曳而去,像极了天边捉摸不透的云。
温禾心底酸涩,大师兄是何等玲珑心窍之人,方才她露出诸多表白痕迹,他怎会不知。
他及时打断她,这便是他的态度吧。
告白被拒。
反正也知道,会被拒。
温禾涩涩一笑,跟上那片青衫衣角。
—
魔头讲究,正午初刻,如时抵达少室山。
他来时,铅云压顶,林木呼啸,风卷尘埃,鸟兽惊逃,有股子末世味道。
长老及仙门宗首,摆出的空中阵法被他一弹指破开。
众仙齐列,温禾站至太极阵中央,瞧见铅云中渗出缕缕灰雾,落地化形,乃玄服青年,翻飞卷发,五官绝美,堪堪落于太极五行屠魔阵阵眼。
来者指骨弯曲,虎口处随意卷着一册书。
正是大火的《赫连氏秘史》。
看封册,还是最新版。
没错,她H书男主角,来了。
本是一身凌厉杀机,因掌中卷着一册书,竟糅杂了一丝慵然。
只一眼,温禾不得不承认,她将男主画丑了。
她笔下的绝色之姿,对比眼前鲜活的魔头,不知逊色多少。
赫连断的眉眼五官太过稠艳,气势张狂凛冽,让他轻易成为众生万物中一道最浓郁色泽。
不止将人比下去,山川万物皆失色彩。
可惜,如此倾城绝色之人,是个大反派。
全仙门一级戒备,赫连断踩至阵眼中的墨靴稍移。
咔嚓几声脆响,阵法破碎,脚底土地寸寸皴裂,如破败蛛网。
随着屠魔阵法破开,赫连断眼尾勾出一抹张狂笑意,声调醇沉,透着压抑之力,“哪个是哂公子,给本君滚出来。”
温禾方要站出去,被左右两边的草二竹已给钳住臂腕。
两个同门日常与她最是亲近,温禾遭此劫难,两人有心无力,但真心不想就这么见温禾去送死。
温禾还未来得及安慰左右两位,只觉臀部一重,被身后的浅雪一脚踹出去。
那一脚,携满这位仙门大小姐多年累积的愤恨之意。
力道之重,差点让温禾飞起。
温禾踉跄大步往前冲,行将摔倒之际,下意识伸出右手拽住入眼的那片玄色胸襟,这才稳住步伐。
心下侥幸不过一瞬,倏然意识到更大危机。
视线沿着紧拽住的那片衣角上移,暗纹金线的领口,完美弧度的下颌,微抿的唇角上是挺翘的鼻柱……直至望见对方深如井冰的一双冷眸。
温禾怔了一瞬,视线覆下移,瞅着对方胸前那片被自己抓皱的衣角。
她终于意识到,魔头被她当众……袭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