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明美的手,自认为深情地对她说:“所以你以后都不用为钱担心了,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可以给你。”
“这还是不用了。”明美婉拒。
我理解明美不想花我钱的心情,我从另一个角度着手,切入这件事,“你忘了我给你的那些书里是怎么描写的这种差异化对待员工的吗?”
我给明美的书还蛮多的,也难怪她回忆了良久,才从记忆中找出了与我所说内容契合的文字,“……你指的是资本家用一点点利益诱拐一部分人群,让无产阶级内部产生对立吗?”
我本来打算打个响指,但突然想起床上还躺着一个被我们撞伤的病人,可不是表现出激动的时刻,于是响指未响就中道崩殂了。
“就是这样,公司给我报销的机会而不给你报销的机会,就是为了制造对立。让我产生一种优越于你们的错误心态,而觉得自己跟你们这些普通员工不是一类人。而你们也会因为这种特殊对待,而将我们剔除出自己人的名单。这样从内部分化我们,便于达成他们控制我们的目的,心真黑。”
在外,我一般都是以公司来代称组织。
不过不管是组织还是公司,心都黑是真的。
“是啊,不过这件事之后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位先生。”明美并没有因为我的话思考很久,而是将视线移向了还静静躺在床上的那位男子身上。
虽然医生告诉我们他并无大碍,但就这样守着,他不真正醒来也会让人突然冒出他会不会突然醒不过来的可怕想法。。
“让护士也过来照料一下吧,以防万一。”
高费用虽然不能跟高质量高服务画上等号,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差不多的。
能让我花掉两年薪水,就只换来住六天的病房,除了病房空间够大,卫生间、陪护用的房间、方便随时让病人放松心情俯看外界风景的阳台等一应俱全外,也少不了专门一对一照顾病房病人的护士。
只要用病房内设置的座机打个电话就行了。
我的提议得到了明美的响应。
虽然护士小姐来这里估计也只能跟我们一起干瞪眼,但有个专业人士在场,总是能让人安心许多。
护士来了之后,豪华私人病房内部的构成变成了一个安静躺在床上的病人、一个非常担心的肇事者、一个比较担心的付费者和一个为了符合自己顾客需要表现出担心实际上对病人生命安全非常有自信的护士。
在我们三人的注视下,那个被我和明美伤害下住院的睡美人先生终于醒了过来。
护士简单地对他目前的身体情况进行询问检查后,安慰我们和这位先生他的身体应该并无大碍,不过她随后表示为了保险,还是需要将医生请过来再做一次深入检查。
请医生的当然是这位护士小姐,她离开后,我和明美开始接力式道歉。
何谓接力式道歉,就是一个人道完歉后,另一个人连忙接着道歉。
如此几个来回之后,我们两个才停止了这一模式,将主动权交由了这位受害者。
无辜被伤,虽然医生都说没什么大碍,但心里肯定会有不爽。
所以我跟明美其实是在等待着这位病人的批评指责。
出乎我的意料,这位受害者从我们手中抢过了接力棒,不,是将受伤的锅抢在了自己身上。
“这都是我们的问题,您有什么需要请向我们提,我们会尽可能的赔偿您的损失,请问您的名字是?”等待他醒来的过程中,我其实就已经想过他会提哪些方面的要求,我和明美又能怎么满足这些要求。而现在,他不提,反倒让我有些慌张。毕竟我认识的人里面,除了明美外,基本上都是给个杆子就能上赶着爬的人物。
一时半会儿反倒有些不习惯这种自己揽错误的人。
“不,我也有错。”
那个男人依旧拒绝我的赔偿,他停顿了一小会儿,一字一顿地告诉了我们他的名字。
诸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