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动向诸星大提起自己在华夏的过往,并非是因为我非常想同别人分享这段经历,而是因为我认为想要长时间的掌控住谈话的主动权最好的方法,就是向对方叙述一件对方不怎么能插得上话,只能安静倾听偶尔提问的事情。
我仔细在我二十年的回忆中搜寻了一遍,发现也就只有在华夏生活的那两年最为合适。
一去那边还没开始正式干活,除了自己以外的组织员工就“牺牲”自己再次验证了华夏是组织坟场。不在华夏而是远程统领华夏所有事宜的上司既没给自己发放工资,也没有联系过自己。
因此这两年,是我与组织最无关联的两年。省略掉最开始的组织碰头以及朗姆那通叫我回日本被继续剥削的电话,基本上就与一个正常留学生的生活无二。
我开口前,也不必将话语在脑袋里多转两个弯,慎重分析这么说会不会透露一些同组织相关的信息或者出现不搭前言的状况。
诸星大的出现确实诡异了一点,这还是明美开车第一次出现失误。但瞧着他身上的伤口,我又不觉得一个人会演戏演到这种程度,万一明美在慌乱中又开车给他来了两下,那他岂不是直接凉凉了。
所以目前诸星大在我心中的怀疑程度与我所认识的大部分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不相信,不调查,自己干好自己的事将所有涉及黑衣组织的信息都藏在肚子里。
唉,在组织工作真是太费脑细胞了了,我怀疑我最近少的那一小撮头发都是被它给硬生生逼走的。
我不想让自己继续沉溺于已经弃我而去的那部分头发之中,在征得诸星大的同意后,开始讲述起了我在华夏的愉快生活。
“诸星先生你是不知道,北京烤鸭有多么好吃,尤其是那个蘸酱。唯一的缺点就是包烤鸭和其他配菜的面皮经常会不够,要再另外付费加一份才行,不然光吃蘸酱的鸭肉会很腻,让人很不舒服……”
“还有还有,那个重庆火锅也不错。如果您会吃辣的话最好不要点鸳鸯,鸳鸯就是将锅一分为二,一半是完完全全的清汤,一半有辣椒。虽然我没有吃过鸳鸯按理说应该没有资格评论,但我周边人都告诉我鸳鸯没有灵魂。我其实也是似懂非懂,只隐隐约约从中感受到了一种信念……额,虽然是对辣椒的信念……”
“过桥米线也很不错,但我没有吃过最正宗的过桥米线。因为我大学上学的地区不是过桥米线的起源地,也不是它的发扬地,相反还隔着个十万八千里,所以我只吃过该市改良版的。据说最最最正宗的过桥米线,需要放入一些当地特别的菌类,吃下去不久,就能看到当地最大的美景,一群跳舞的精灵!”
在我谈到跳舞精灵的时候,诸星大产生了有别于先前我所提及的其他几种美食的兴趣,他说:“这是因为中毒了吧。”
“是的,他们中的大部分好像都是明知道有毒,但却为了能看见这一美景而宁愿以身试险。”我狂点头,忽的意识到自己是以一种夸赞和羡慕的语气说出这番话的,感觉我像是在鼓励这种危险行为一样,这也是不用在脑子多转几圈弯的缺漏,我止住了头部的上下晃动,并改口,“我绝对不是在赞同这种危险行为,毕竟这么做虽然品尝到的是正宗的美食,但也是将自己的命放在钢丝线上起舞。如果是为了伟大的理想而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当做赌注还好说,但为了吃到正宗美食显然跟伟大的理想相差甚远,你说是吧,诸星先生?”
“仅仅为了食物确实无法让人苟同。”
诸星大赞同了我的想法,但其实,表面上义正言辞说着拒绝这么做我内心是有一丢丢想尝试那么一下下的啦。
毕竟当我作为血腥玛丽的时候,所做事情的危险程度要远超于吃毒蘑菇,并且它的伟大程度也要远远逊色于吃到正宗过桥米线——无论什么,跟伟大值为负无穷的事情比较,都会是胜出的那一方。
不过我也就只是这么一想,毕竟在日本开的华夏餐馆,都经过了本土改良,别说最最最正宗的过桥米线了,估计学校附近那种程度的过桥米线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