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杨婉君的一再催促,陈旭拿起茶壶,顺势对着壶嘴儿就要喝。
杨婉君见他这邋遢样子,忍不住皱眉道。
“你怎么跟个田间地头下劳力的长工一样,拿个茶碗喝水不行吗?”
陈旭拿着茶壶的动作稍稍一缓,随后还是拿着茶壶直接灌了一口。
“电报信息的明码排列有问题,我查看了一下,可能是电报机的型号不对,所以日期也不准确。”
“电报机的型号错了?”
“对,不同电报机对应不同的编码。等以后你带我去你家矿场看看,我才能确定日本人装在矿场的电报机型号有没有问题。”
“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说法?”
“你多在东北吃两年人参补补脑子就知道了。”
“啥意思?”
杨婉君下意识的还没反应过来,稍微过了一下脑子才反应过来,顺势拿起一张毯子就往他身上砸了过去。
“你才要补脑子!”
陈旭轻巧的接过那张毯子,为了让她放心,刻意解释了几句。
“早几年的电报机用的摩斯电码,只有滴答也就是长短两种字段组合,近几年有一种新型号的,松江是日占区估计是老赵没来及提醒你们更换,所以出了一点小问题。”
“那之前你怎么没有发现?”
“我太急了。”
陈旭将桌上倒扣着的瓷碗翻过来摆正,正儿八经的倒了一碗隔夜茶。过了半夜,这茶都已经过了时候,茶汤差不多都已经分层了,上面请下面浊,味道也馊凉馊凉的。
杨婉君对电报机没这么多研究,现在陈旭愿意跟她解释就是代表这件事过去了。
她当下也没多想,直接走到了他面前,拎起茶壶摇了摇。
“这都隔夜茶了,我叫下人给你重新沏一壶。”
“不急,我想听你聊聊你的事。”
“聊我干什么啊?我都是二十好几,快三十岁的人。”
“脸上看不出来。你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嘿,你这人怪会说话的。要么就气死个人,要么还挺腻味的。”
杨婉君听他打岔,忍不住笑着和他打趣两句。
陈旭笑着低下头,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抬起头的时候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隔夜茶,继续攀谈一句道。
“脚脖子上纹这么一朵花,疼不疼?”
“有什么疼不疼的,不都是年轻时候不懂事吗?”
“杨小姐是几几年的?”
“我?我的年纪可就大咯,宣统二年的。那年正好爆发鼠疫,说是从满洲里传过来的,东五省都遭了殃,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是10年的那场鼠疫?”
“你听说过?”
“留学的时候,听教授提过一句。蒙外的鼠疫算是我们学医的一个课题。”
听着陈旭说起这些,杨婉君笑嘻嘻的看着他。
“看不出来,我这弟弟还挺有学问的。”
“还好。”
陈旭漠然一句,话语之间一直低着头看着杨婉君脚踝上纹的那朵樱花。
杨婉君似乎也知道他一直在看,有些别扭的将左脚藏在了右脚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