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郑老六听着陈旭这句玩笑,似乎是被挑衅了似的。
这位也是个一根筋,虽然现在只是个巡防营的小队长却还是一副江湖草莽的做派,称兄道弟不算,讲究的就是一个名头。
他皱着眉头跟着陈旭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茶楼,嘀咕道。
“你还别说,等我哪天还真得找这家盘盘道。这间茶楼,我还真不太熟,谁他娘的口气能这么大?”
……
南门巷子说是离三七巷不太远,其实细说起来还真是有一百多里地,毕竟一个在津门边上,一个已经算是北平的地界。
北平如今除去了皇城边上的那一片,基本都算是新城。
所谓南门巷子这个地方,原来是一座荒城,战乱年生,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背井离乡最后就留在了这北平边上,一些姑娘又没有多大劳力也就只能做这一行。
久而久之,南门巷子的名头也就传开了。说是窑姐多,实际上和三七巷一样也是鱼龙混杂,做什么买卖的都有。
如果是当初刚回国的陈旭来了这儿,说不定第二天就被人丢河沟里面去了。
来这种地方和搞谍报一样,需要的是人脉,需要的是路子,不是头铁耍横就能把事办成的,这里有的是不要命的主。
陈旭跟着郑老六一路兜兜转转,绕过了街巷来到了一处土墙小院里面。院子里面几个人有老有少穿着灰不溜秋的旧褂子,见着两人进门,其中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歪着脑袋问道。
“哟,这不是老六吗?你来我们这儿干什么?”
郑老六是巡防营的人,算是半个警.察,只不过主要管的是东北军的事情。南门巷子这一片在北平和津门中间,以后有不少逃.兵会跑这里来,所以郑老六在这里还算是个熟面孔。
虽说如此,郑老六总归是官,这些人是贼,见了面自然不会太和气。
郑老六这次是帮陈旭的忙,没想着过来挑事,直接就虚张开双臂,示意自己没有威胁,随口问道。
“哥们儿聊两句就走,不耽误你们的事。”
“好说。”见他都这么说了,那看起来有些毛躁的年轻人也相当的给面子,“有什么事儿,说吧。”
“最近烟砖好卖吗?”
“烟砖?”那年轻人有些奇怪的反问一句道,“你怎么查起烟砖来了?这玩意儿可不值钱。”
早年北平城外面,洋人专门搞了一片地种那种花骨朵,再加上种那东西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技术,所以烟砖其实不算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只不过在之前有洋人的封锁,一般百姓弄不到原材料,后来赶上青年们的运动,烟土这种东西更是摆不上明面上来,这才把烟砖变得稀缺起来。
如今在南门巷子里,一些老窑姐自己也会制作一些烟砖。
陈旭在一旁见郑老六被问住了,上前一步,开口问道。
“我是六爷的朋友,这位兄弟,我想问一句现在世面上的烟砖最好的是哪种?”
“呵~哥们儿,你这脸可真是够吓人的。”
陈旭突然上前把那年轻人也吓了一跳,不过或许是因为他说话很客气,再者有郑老六陪同,那年轻人也没有为难他,直接说道。
“最好的?那当然是玫瑰膏了,听说人张少.帅都喜欢。”
“玫瑰膏是什么样的?”陈旭闻言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一步,这难掩的激动,让郑老六差点以为他要干点什么。
“玫瑰膏那肯定就是像是玫瑰一样红的呗,听说是花瓣纹的一圈圈的,全是一线红,不过在世面上可见不着了这种玫瑰膏。”
“为什么?”
“人家是什么身份,他玩的能和一般人一样吗?人家那是人工磨出来的,就跟卷烟一样,料子和手艺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看得出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对于这一行的闲人轶事倒是多有研究。
这番话或许是有些市井传言的因素在里面,不过对于陈旭而言,到底是可有可无了。
毕竟这种玫瑰膏如果真的是人工制作,那市面上几乎就不存在能够追查的线索,自然也就没必要继续查下去了。
就在陈旭心下有些黯然之际,同在一个院子里的一个秃头中年人似乎是听到了年轻人的吹嘘,忍不住拆台道。
“啥啊就吹得这么厉害,我前天还见着人家巧红摆着一盘红烟膏,哪有什么稀奇的?”
“二叔,你不知道就别瞎起哄了,啥红烟膏不红烟膏的,这是玫瑰膏和那种东西不一样。那是加的脂粉,人家这是正儿八经的玫瑰粉。”
“玫瑰粉?”
陈旭很快就抓住了其中的细节,下意识的皱眉追问道。
“玫瑰膏就是用玫瑰粉做的?”
那年轻人闻言一愣,随即打了个哈哈道,“我也就随口那么一猜,这玫瑰膏有没有还另说。不过现在市面上买的最好的烟砖应该就是北边避暑山庄那一片,有一帮人专门给以前那些老爷们倒腾这些物件。他们的手艺可能会地道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