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舟在打量着褚九渊,而褚九渊也在悄悄地打量着他,传闻沈丞相的二公子不爱文章,爱游山玩水,行万里路。
但他不近其实,毕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一行人坐在仙味楼的包厢内,衣冠楚楚的褚九渊,桀骜翩翩的沈寄舟,一脸木然的齐影坐在一旁,看着在场唯二女性,雍容闲雅褚夫人和有些尴尬的槛菊。
褚夫人用公筷夹起一块松鼠鳜鱼放入自己的碗中,用自己的筷子夹起放进口中,好吃得眼睛眯起来。
好好吃!
她用公筷夹起刚刚吃的那个菜,夹给槛菊,说话语无伦次,“快吃这个,这个好好吃,我刚刚尝过了,特别好吃。”说完,她还竖起大拇指。
槛菊轻轻“嗯”了一声,也夹起菜来吃,也好吃的眯起眼睛。
二人相视一笑,继续吃桌上的美食。
褚夫人不光给槛菊夹菜,也给自家的儿子和木着一张脸的齐影夹菜。像是忘了沈寄舟的存在,没给他夹菜,甚至连半点眼神没给他。
沈寄舟:“……”
呵呵,合着你们四个人上演着母慈子孝,老子就是外人了!
以为老子稀罕吗?老子才不稀罕!
沈寄舟有些酸,心里还很堵。
他很想找个可以抱的物什,来安慰安慰自己幼小且受伤的小心灵。
他又发觉在场的人都没注意,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沈寄舟恶狠狠地端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咚”地重重将酒壶搁在八仙桌上。
引得桌上各人停筷,抬头纷纷看他。
沈寄舟摸摸鼻子,一本正经地道:“没事,手没拿稳。”
“褚兄,我冒昧问一下,令尊不是常年礼佛,不问世事吗?怎得变成如今这般?”
褚九渊闻言,顿了一下,目光幽深,“沈兄,我母亲这些年不曾在佛堂礼佛,一直困于褚家。”
“我曾有个妹妹,她叫九若,她出生时,我也才不过八岁。”
褚家是将门之后,父亲是叶大将军的麾下一名出色的将军,镇守着边关。那日,身怀六甲的褚夫人带着八岁的褚九渊上静禅寺烧香拜佛,保佑父亲平安顺利。
可那日却因一场大雨困于静禅寺,那夜,褚夫人半夜却发作了,妇人生产就是一脚踏入鬼门关,半生半死。
从褚府带过来的仆从手忙脚乱的,有的冒雨下山请来稳婆,有的借寺中的厨房烧热水,忙进忙出。
而小褚九渊在自家母亲房门前,听着里面母亲撕心裂肺的喊叫,稳婆在鼓励着母亲如何如何。他心中也很着急,他想进去看看,可是他也不能做些什么,能让母亲好受点。
小褚九渊红着眼睛,双手合十,向着佛祖祈祷,母亲要平平安安的,妹妹也要乖些,不要让母亲受累。
许是年幼的褚九渊心中的祈愿被佛祖知晓,听到房门内的褚夫人凄厉大叫一声,紧接着房内一声婴儿的啼哭也跟着响起。
褚九渊一直红着的眼睛,猛的落下泪来。
“啊!”
产房内的稳婆突然大叫一声,褚九渊豁然推门而入,产房内寒风刺骨,外面的风雨顺着大开的窗户飘进来,打湿产房内的地面上,而稳婆和伺候在母亲身边的婢女皆晕倒在地上。
他赶忙跑到窗户旁,正准备关上窗户的时候。天空闪过一道闪电,照亮外面的景物,他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周身罩着黑色的斗篷在快速的移动,对方似乎察觉到褚九渊的视线,那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