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出三折(2 / 2)游园惊梦首页

后者到底血气方刚些,听不出周总的真实意图。

说来说去,一句话,别给我捅篓子,我出钱你们办事,再钱货两讫不过的雇佣关系。

干得好,那么皆大欢喜;

干不好,就请你麻溜地立刻滚。这也是资本运作里,最最客观不争的价值论。

工龄算来,老胡是元老级别了。当初周董才接管公司的时候,就跟着他一路蹚浑过来的。

仆人眼底无英雄吧。周氏偌大一个富贵家族,这些年多少腥风血雨、恩怨瓜葛,老胡也都眼睁睁看过来的,看着它外面如何风光,而关起门来,那红灯笼又是如何坠坠地摇……

他周恪一个失宠前太太出身的儿子,好歹是八年磨一剑,从各处分司轮调,如今回到大本营,可算熬出点苗头来了。

个中软苦也不是寥寥几句就能交代的。结果这眼瞅着交椅还没坐稳妥,那头老二又回了国,并从三年前,前往旗下各方产业试练。

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老胡倒也能共情周总,他急功近利也好,手段不仁也罢,说白点,人之常情。

周孟钦从前再杀伐的一个人,如今也眉间放个宽字,深居简出起来,由着兄弟二人自个斗了呢。

当然老胡私心看来,这大的胜算到底多些,论阅历、论才干、论远见。

也论他从父亲身上模拓般肖似的城府与臂膀。

“这事还请周总放一百个心。建筑商和承包商那里,我会逐层一一去追责。到时必会给您一份圆满的交代。”老胡公事公办的背书自觉。

“胡经理,晚辈给您透个实底罢!圆不圆满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周恪歪头重新点烟,一簇火拢在手心里,照得五官分明的脸,清瘦、讥诮意味,“有追责就有担当,有锅就得有人来顶。我从前以为您脑子最最灵光的人呢,现在看来,也到底是老了,您自己想想,从为我老头卖力起,这都干多少年了?”

“周总,冤有头债有主……”老胡不敢置信地盯着对方看。

不等他话说完,周某人就充耳不闻状,指尖笃笃地敲着桌案,转过椅子问那公关方的人,“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最上乘的危机应对是哪两条?”

沉默是金;

祸水东引。

对。祸水东引,衍生意无外乎甩锅于人,转嫁事端。

周恪狠吸了口唇隙间的烟,当着胡经理的面,他手机贴耳拨了通电话,给媒体那头,也给老胡看看。

别说这倒了一口天大的锅在头上,我想方设法也要捉几个人来顶;

哪怕是捉来亲老子,你看我敢不敢!

下一秒,胡经理就听到周总交代那头,三言两语,冷漠无情,

披露了周孟钦私生子的秘密。

……

当日下午,舆情风向就彻头彻尾扭转了。

上午还在对周家楼盘的命案众说纷纭,一阵墙头风,眼下,都在八卦周家冷不丁多出个私生子的事。

这一招出奇也走险。

但可叹,它制胜了。

它拿捏了当今社会每个被快节奏裹挟的人,茶余饭后最最乐道的嗨点。

以及,仇恨。打工人对资本层面积怨已久的看不惯与见不得好。

而且周某人买通的那家自媒体,就是娱圈狗仔出身的二流报媒。

编个宫斗戏嘛,狗血抓马的房帏浮世绘,再简单不过了。

下午三点不到,随着传闻不断地扩张、甚嚣尘上,周恪两个手机及总经办的座机直接被打爆。

这其中就有火冒三丈的周孟钦。

打了三遭,都没接。最后一通周恪接了,老头骂骂咧咧地张嘴就喝他,“混账东西,想造反是不是?”

“那倒没有,你自己作出来的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迟早的事。”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唯恐天下不乱,啊?”

“还好吧,周董,你打开股市行情看看呢,祖国江山一片红了。”

不等那边再言,周恪径直撂了电话。

栖息下来的人,最大化地松散了身子,坐靠回椅子里。

又陡然想起些什么,跃跃起身,拎起外套就夺门而出。

时下正是最焦灼时刻。秦洛本能来拦老板,去哪?

烂摊子就这样丢给我们了?

周恪边走边系袖扣。单手捞起衣袖,三下五除二穿上外套。步伐带风。

他没具名要去贵干、见谁,饶是秦洛看在眼里,心里差不多也了然。

而大步流星的人,满脑子都是昨晚那个梦,更确切地说,是幻象:他在汗津津的软玉温香里,似真似假、情不自禁,

情/欲竟然彻彻底底地占据理智,替他破功了施必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