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县学研究所,带上两只尚处于脱温阶段的鸡苗,去了城西老张头旺铺。
老张头的身家还行,但在街市上的名声不坏。虽没做过什么好事,也没听做过什么缺德事。
总体而言刘蒙对其的评价是:还算本分的生意人。
周围熟悉的和他平辈的人,不叫他“大官人”,叫他阿福或福哥。
要往上追溯的话,他们一家祖祖辈辈在这里,倒是自始至终没穷过,传到阿福这一代,他基本没奋斗过,守住祖宗传下来的全州十多个档口,以及一些养鸡的心得秘方,过得很殷实。
这就成了赵平安的第一个合作意向。
吕世杰谈不上和阿福有仇,只因最早以前想买阿福的秘方而碰壁,感觉掉面子。加之又想独吃下所有垄断利润,这就是吕世杰不配合,最近躲着赵平安的缘故。
赵平安戾气不重,不喜欢完全的对抗思维。
前番饲料的事已大幅影响了阿福利益,现在若鸡苗一事上再对其釜底抽薪,虽说是物竞天择范畴,却还是过激过猛了些。
赵平安主张哪怕最终要砸掉他们的利益,却也不能一次完成,只能温水煮青蛙,用时间去分担伤害值。
何况他家在常州十多个档口,用他们广阔的渠道帮县学销售鸡苗,也是非常好的铺开方式。
赵平安一行人走进阿福堂口时,伙计们全都面面相觑。
皆因赵平安现在名气太大,也是张家的最大竞争对手。
只因赵平安是读书人,更是受人尊敬的县学教授,上有县官州官撑腰,下有刘蒙之类的现管支持,加之阿福只是个纯粹的生意人而不是帮派,所以始终相安无事。
“咦?”
四十多岁的阿福原本不想理会赵平安,但见吕世杰来了,不得已放下算盘走出来见礼,“县尊何故来此,又脏又臭,有事让人知会一声便可。”
吕世杰抬手指着自己官帽上的鸡屎道:“说的我待那边就不脏不臭似的。”
阿福看了赵平安一眼,想了想,又对吕世杰抱拳道:“县尊真是不生份,难怪能做得成事,来了必然有事,请坐,上茶。”
接下来全部人等着老吕先开口。
吕世杰喝了一口茶,找了足够的存在感后道:“阿福,本县介绍一书生给你认识。想必你耳目灵通,也知道县学研究所在研究人工孵化小鸡的流程了,之前是保密阶段,现在本县告诉你,成功了。本县原打算官办专卖,但书生说只掌握源头技术开发就可以,售卖最好还是交给你来做。”
阿福脸颊微微抽搐,心疼的厉害。
要说秘方,张家祖祖辈辈在这养鸡,当然有秘方,往前的黑暗岁月中,祖宗们为了秘方不外泄也不是没死过人。
但到了阿福这一代,忽然要面对赵平安,他随手一个饲料方子,就颠覆了整个晋陵县的鸡蛋生产和供给模式。
营养表一出,现在随便一个念过新学的学子,都能根据逻辑,组合出产蛋超过张家的饲料方子。
要说打击是有,但暂时还不致命。
因为在这之前,张家还守护着最后阵地:成规模的引导母鸡孵化鸡苗,又以超高价格卖小鸡苗,也能过的滋润。
毕竟是秘方,其中驯化母鸡,引导母鸡借助温度最容易控制的夏季多孵化,乃是张家几代人的积累。
现在却真的听说,县学的全人工孵化流程成功了。
一瞬间阿福只觉得天旋地转,苍老了几岁。
有官员在场又不能拍桌子砸板凳,胸口真的好痛啊。
转机却是,听县尊亲口说要合作?
“合作?”
阿福迟疑许久,看着赵平安:“事到如今,都说你能通鬼神,还用得到我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