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2 / 2)我与美强惨二三事首页

谭富贵没料到对方竟然这般年轻,诧异道:“你就是宋恬?”

韩琅微微颔首,“正是。”顿了顿,“这位可是燕先生?”

燕玉荣行礼,“久仰宋先生大名,今特地前来讨教一番,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韩琅回礼,“燕先生过谦了,我伤了腿闲着无事,便找了些消遣,倒让你见笑了。”

燕玉荣跪坐到他对面,韩琅身子不便,桌案换成了高一些的。

二人都是文人,讲究礼节,又有众人围观,相互间表现得非常谦和。

韩琅取出一粒白子在手里置于身后,不一会儿两手握拳伸出请燕玉荣猜子。

燕玉荣猜右手,韩琅松开,笑道:“燕先生猜中了,你先请。”

那粒白子被放回棋盒,燕玉荣获得了走第一步的白棋。

战场,由此拉开了序幕。

酒肆客往人来,到处都闹哄哄的,唯独这边的二楼雅雀无声。

燕玉荣棋艺精湛,与韩琅不分仲伯,高手过招往往是最令人兴奋的,围观的众人聚精会神地盯着棋盘,没发出任何声响。

韩琅一改往日的松懈,变得肃穆沉稳,燕玉荣亦是满面凝重。

二人表面上镇定,内心实则早已展开了揣测。

韩琅琢磨着对方到底是何人要来探他的底,燕玉荣则震惊于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高深的造诣。

两人皆是围棋高手,都有想一争高下的心思,每走一步力求掐住对方的咽喉,置其于死地。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一点点增多,他们谁都没料到,这场恶战竟然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

而宋离,则在对面的三楼站了整整四个小时。

随着时间的延长,韩琅与燕玉荣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

这是半月以来宋离第一次见他出现耗时的状态,以往多数时间都是抱着消遣打发的神情。

今天显而易见,是全力以赴的。

时间缓慢流逝,楼底下的铜壶滴漏一点点计算着分秒。

宋离依着栏杆静观。

周边嘈杂的声音仿佛消失不见,她自顾沉浸在幻想思绪里天马行空。

在那片纵横交错的格子里,黑白棋子已从对弈人手中幻化成为了血腥厮杀的兵马。

它们在棋盘上驰骋拼杀,争功名,守家园,护河山。

而操纵棋局的手干净修长,指骨均称,坚定而充满着力量。

它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搅动风云,控制着棋盘上的生离死别……

一幅从深渊裂缝里劈出来的模糊海报在她的脑海里构想,黑与白的碰撞,鲜血与金戈铁马交融。

那画面的色彩应该是瑰丽而冷冽的,就如同韩琅波澜壮阔却短暂辉煌的人生——那是属于冷兵器时代才有的信仰爆发力。

直至日暮归西之时,这场激烈的厮杀才算走到尽头。

韩琅以一招釜底抽薪把燕玉荣扼杀,使其毫无反抗之力。

燕玉荣执着白子再也无法落下。

大局已定,众人窃窃私语。

燕玉荣的额上沁出冷汗,对面的韩琅则平静地看着他,眼里罕见的露出一丝幽深阴暗,仿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灵。

两个文质彬彬的皮囊下都掩藏着凶残的逞强斗狠。

唯一的区别是燕玉荣的狐狸眼会外露他的精明算计,而韩琅则显得人畜无害一些,比他更擅长伪装。

僵持了半晌后,这场棋局以燕玉荣弃子告终。

韩琅彬彬有礼道:“承让。”

燕玉荣还礼,夸赞道:“阁下的棋艺精湛无比,燕某自愧不如,今败阵,输得心服口服。”

双方不论在棋盘上厮杀得有多难堪多激烈,分出胜负后各自都维持着君子的体面。

众人看得过瘾,就这场棋局七嘴八舌讨论。

现下天色不早了,燕玉荣并未逗留多久便离去。

谭富贵非常耿直地去把韩琅在酒肆里的一切账目清算,临走时特地过来打了声招呼,态度比先前要恭敬得多。

韩琅似乎很疲惫,由杂役送上楼后,吩咐辛丹去打听燕玉荣的身份。

辛丹迅速下楼去了。

韩琅躬着身子把手腕撑到轮椅扶手上闭目养神,不多时辛丹回来告知,说燕玉荣是广陵侯门下的客卿。

这话令韩琅愣住。

广陵侯郭谦啊,他倒是听说过,是赵国有名的贵族。

不过令人头疼的是……这条鱼委实太大了些,他挖的鱼塘装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