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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卓浮肩膀上松松垮垮披着一件白大褂,急匆匆地从实验室内赶出来。

他揉着眼睛,脸上透着种睡眠不足的阴郁和暴躁:“拜托,你们这群人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一拉开门,卓浮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是穆珩。

笔挺的大衣裹挟着一身夜间的寒气,一双银蓝色的眸子沉静冰冷,正悄无声息地看了过来。

我草。

卓浮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所有的睡意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低头确认了一下时间——

等等,不是工作时间,没错啊。

那这个煞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实验室的门口!

只见穆珩慢条斯理的摘下手套,自顾自的走了进来。

“……”注视着已经空下来的走廊,卓浮的嘴角抽了抽,干巴巴地说道:

“请进,不用客气。”

他深吸一口气,把门关上,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不速之客:“您有何贵干啊?”

只听钝钝的一声响,穆珩将什么被布包裹着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卓浮一愣:“?”

穆珩没答话,而是一层层将外面那层布料揭开,露出雪亮的金属表层。

那是一柄西方制式的长剑,剑身银白,亮若流银。

剑柄上盘着一只正在咆哮着的恶龙,巨大的双翼张开,长长的布满倒刺鳞片的尾巴一圈圈地缠绕在剑身上。

卓浮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这是……?”

“对。”穆珩略一点头,他垂下眼,目光专注地滑过剑身,眸色微深,如同阴翳海面下幽深的暗流。

“真漂亮……”卓浮忍不住慨叹道。

他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有些疑惑地皱皱眉:

“不过,你怎么会带它过来?”

这种东西不该深藏在什么保险柜里,等到将来传给子孙什么的之类的吗?

穆珩:“它刚才有动静了。”

卓浮:“……哈?”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眨眨眼,试探性的地开口问:“那个,你知道这是把剑对吧?”

有动静是什么鬼?!

穆珩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剑柄上的花纹,抬起眼,答非所问地说道:“先前你说,这次出现的幻想种有可能是龙。”

作为共事多年的同事,无需更多言语,卓浮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等等等等!我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一惊,急急解释道:“幻想种已经好几万年没出现过了!这次很有可能是误报,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穆珩打断他:“但是有这个可能性。”

“……”卓浮沉默老半天才干巴巴的说:“对。”

“很好。”穆珩自顾自地带上手套,道:“这段时间我先把它留在这里,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卓浮瞪着自己桌上那个昂贵的烫手山芋,久久说不出话。

他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自己前几天的口嗨。

——你说你闲的没事嘴贱什么啊!

穆珩转身向外走去,但是还没有走几步,就被回过神刘的卓浮叫住:

“诶,等等…… ”

穆珩回望过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卓浮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有幻想种,当然这个可能性很小,而且真的是,真的是龙的话……那,你准备做什么?”

“龙?”穆珩重复着这个字眼,略勾下了唇角。

他很少笑,可是这个动作却并未柔和他轮廓冷硬的面部线条,反而像是锋刃出鞘般,割裂的攻击性乍然显现。

“灭绝是它们最好的归宿。”穆珩说道。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室内重归寂静。

卓浮呆呆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紧闭的门。

他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刚刚认识穆珩时他的样子——当时对方还没有成为现在公认的人类最强,也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越来越不近人情,那个时候的他,最合适的形容词是……

战斗疯子。

*

在那天之后,时瑞派人将里里外外全部都搜寻了一遍,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似乎最合理的解释是它们在被放入模拟室之后逃掉了,但是时瑞总感觉有哪里似乎不太对劲的样子。

可,难道是时安杀掉了那几只魔物,并且毁尸灭迹了吗?

这个念头在时瑞的脑海中一闪而逝,但很快被他嗤之以鼻,丢到了脑后——怎么可能?

就算是时安奇迹般地拥有了魔力,也不可能单枪匹马对付五只被疯狂的,被饲养长大的魔物,更别提不留一丝痕迹了。

不过,那种隐隐的不安却从未消失。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时瑞倒是安静了不少,再也没来找时安的麻烦。

而时安那边最近也并不是一帆风顺。

他反复和魔虫确认过好多次,对方一口咬定,在从外面回来的当天晚上,它看到了有坚硬的鳞片从时安的身上冒出来。

可是时安无论怎么尝试,都再也没能在清醒的状态下,将自己的鳞片唤出来。

他沮丧地盘腿坐在地上,低头注视着空空荡荡的双手。

还是不行。

人类的手掌看上去又单薄,又脆弱,没鳞片,没爪子,五根指头又长又细,怪里怪气的,皮肤还是那种久不见天日的苍白。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时安越看越气,攥紧拳头“咚”地砸在身旁的地板上。

“……”

眼看少年的表情变得更加冰冷阴沉,魔虫小心翼翼地凑近,安慰道:“大人您别着急,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啦,等到我们混进了学院找到缝隙,应该很快就能……”

时安脸上冰冷的神情裂开一道缝隙。

只见他吸了吸鼻子,揉了揉自己刚才用来砸地的拳头,哭丧着脸:

“疼。”

以前是龙的时候有鳞片保护,他几乎从来没有受过伤,更别说感受到疼痛了,而现在失去了那层坚不可摧的护甲,时安意识到——自己超级怕疼啊!

看着面前委屈地揉着手的少年,魔虫不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它完全无法把这个怕疼又娇气的人类和那天大杀四方的煞星联系起来啊!

那天,在用眨眼般的速度灭掉了前三只之后,时安留下了两只没有直接烧死。

——而接下来的场景魔虫几乎不忍回想。

扯掉腿,放掉血,剖开肚子,拧下头颅。

时安用最原始的方法控制着那几只魔物身体中魔力的数量,然后送到检测装置内,试探着它能够检测出来的最低魔力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