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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们逃吧。

“兽人都被抓走了,村子里的男人大半都死在了战场上,新来的领主也要死了,我们根本熬不过这个冬天,父亲!”

“滚出去!害怕死亡你就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父亲!你不能这么自私,你不能让所有人都跟你死在这里!”

激烈的争吵声在耳边环绕,身体好像身陷火炉,路西难受极了,他得赶快起来,月底之前甲方的设计稿还没有赶出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路西猛地张开双眼,耳边的争吵声渐渐停歇。

“父亲,大人,好像、醒过来了。”

“大人,您醒了,大人,您感觉身体怎么样?”

路西循着声音望过去,入眼是红棕色的刺猬头、深邃的眼窝,显然是欧美人的长相,视线右移,一个青年和一个脊背佝偻的老人,他眨了下眼睛,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这俩人穿着破旧的灰色布衣,套在青年身上的马甲看起来也有些脏污,路西有些懵的向四周看去,周围熟悉的屏幕不见了,办公桌也不见了,他心爱的小花猫娜娜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怪异的景色:低矮的似乎用石头堆砌的房屋,房屋一角的棚顶还泄露下来三两阳光,左手边没了一只腿用石头撑着的木桌,身下的床很硬,呼吸间是带着霉味的被子,他又转过头看向神色激动的两人,觉得这梦,有些过于真实了。

“大人,您还好吗?”

耳边的发音有些奇怪,但他却意外的能够理解他的意思,路西眨了眨眼睛,迷惑极了,头骤然疼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撬开了他的脑子一般。

“大人,路西大人,您怎么了?大人!”

路西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脑海里划过无数七零八碎的片段,仿佛这本来就是他亲身经历一样,走马观花似的填补进他的记忆里。

记忆越来越混乱,绝对没有梦能详细到一个人过往十八年的人生经历,那么,这不是一个梦?他穿越到一个魔幻版的欧洲中世纪黑暗年代,成为了路西·坎贝尔?从一个连夜赶工的设计师变成了伯爵的私生子?

路西茫然无措的再次醒了过来,他推测着那个世界的自己应该是加班猝死了,父母三年前意外过世,他独身一人,没什么遗产,倒不用担心身后事。幸运的是,他又这另一个世界重生,虽然开局不太妙,但活着总是好的。为了活下去,路西把穿越后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和不适应感硬生生地压制下去。

“大人,大人,您还好吗?”

梳着花白长辫的老人一直盯着路西的动静,此时看见路西再次醒过来,眼底已经泛起了泪花。

“西罗、镇长吗?”路西对这个老人有一个模糊的记忆。

“是的,老朽是西罗镇镇长,您叫我凯隐就好。”凯隐语气恭敬,他旁边的青年男子已经不在了。

路西梳理着这个跟他同名贵族的记忆,原身是坎贝尔伯爵和情妇生的孩子,因为拥有魔法天赋和银发紫眸的瑰丽外表而备受伯爵宠爱。路西以为他可以继承爵位,不仅行事张扬欺压嫡子,还过于愚蠢轻易就被他没有魔法天赋的哥哥使了绊子,在公主的宴会上喝醉了出言调戏公主。伯爵为了平息王室的怒火,将路西流放到了紧邻魔兽森林的西罗镇,抵御魔兽,基本就等同于送他过来赴死。

这个世界不在路西所知的时代文明里,这里不仅有人类,还有兽人、精灵、地精和矮人。

路西所在的国家希尔瑞主要以人类和兽人居多,路西被流放之前,希尔瑞刚平息兽人叛、乱。帝国颁布新法令,兽人由末等公民变为奴、隶且世代为奴,包庇兽人者等同于叛、国。

西罗镇的兽人全被帝国抓起来送去审判,因为叛、乱,镇上的不少壮丁也被强制征用,大多死在了战场上。西罗镇人口锐减,抵御魔兽的主力军兽人也都被抓走成为了奴隶,等到冬天魔兽倾巢而动时,路西和西罗镇必将沦为魔兽的盘中餐。这就是路西昏迷间听到镇长和他儿子争吵的缘由了。

路西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这具身体还发着烧,来西罗镇的路上他的马车遇到了劫匪,他的骑士和管家都扔下他逃了,坎贝尔被抢走了所有物资打晕扔到了西罗镇镇口,之后就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想想应该是原身哥哥一手操办,打劫了他却不想让他那么轻易的死去,要让他在西罗镇担惊受怕的活着,直到兽潮来临…手段堪称毒辣。

他现在这具废柴身体,估计要挨不到兽潮了,呼出的气都是烫的,如果不是路西强打着精神,可能随时都要晕过去。

“麻烦给我一碗粥,”路西嗓音沙哑的比镇长还像个老大爷,“有酒吗?我需要降降温。”

这个时代的医疗非常落后,感冒发烧都是死亡率极高的病症,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去教会求得圣水,医治疾病。路西也不知道那个圣水到底是什么,他此时也没有,现在只能自救。

“粥,酒?有的有的,您等等,我这就叫人去准备。”凯隐拄着拐杖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

路西努力保持着清醒,“请进。”

屋内进来了一男一女,男的是路西第一次醒来见到的,镇长的儿子,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手里端着一碗粥。

“大人,我是莉娜,侍候您用餐。”女孩抬头看了眼他就立马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将汤匙递了过来。

路西实在没有力气,只能接受投喂,忍着恶心喝了一碗浑浊又粗糙的黑米粥。

“大人,这是您要的酒。”兰德看到了路西脸上的嫌恶,他忍着怒气把父亲好不容易找来的酒拿了出来,贵族就知道享受,就是不知道这种下等酒眼前这个跟宝石雕刻出来的贵族少爷喝不喝的下去。

路西闻到了刺鼻的酒味,眼睛微亮,这酒浓度似乎不低,他抬头看向兰德,“麻烦把酒倒在帕子上,帮我擦拭下身体。”

“擦身体?”兰德张大了眼睛,他完全不理解这种糟蹋粮食的行为,忽略了他客气的用语。

路西喘了口气,他吃了些食物终于有了些力气,以为他是不愿意帮他擦,“我自己擦也可以。”

兰德抿着唇,将酒倒在了妹妹莉娜的手帕上,莉娜看见路西开始脱衣服,急忙拿起托盘出去了,兰德还拿着酒和帕子站在原地。

路西拿过帕子费力的擦拭着自己的额头和脖颈,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

兰德站在原地有些不自在,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路西白的发光身体上又猛地移开,他完全不理解他在做什么,此时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贵族老爷漂亮的好像画在商人贩卖的油画里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