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海老六身体怎么会这么弱?”朱奶奶眼光慈爱,笑着替老六把被子拉到下巴,还把被角仔仔细细掖紧。
虚成这样可吹不得风。
只一会工夫老六就满脸通红,额头冒汗,可他一动不敢动。他算是看出来了老太太这是在替小师叔出气呢!
“噢对了师兄,这老六大名叫什么?老这么老六老六的叫,怪奇怪的。”宋慧珍挠了挠鼻翼好奇的问。
老六这外号听着像个小混混,可偏偏人家长了一双叫她惊心动魄的漂亮眼睛,这老六她就叫不出口了。
嗐,说到底她就是看脸的肤浅小人。
“额?”
连海懵圈了,他和“羞”得脸通红的老六对视一眼不好意思的揉着光头,在病房里转起了圈。
别人满脸通红像煮熟的龙虾老六却是脸飞霞云粉嫩嫩好看的不得了。宋慧珍不忍心美男遭罪良心发现,偷偷给他把被子掀开一角。
总算舒坦了!老六舒服的长舒一口气感激的朝着小师叔笑了笑。
哦哟病弱美男展颜一笑,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让人不由自主跟着笑起来。宋慧珍按着胸口,把“扑通扑通”狂跳的心死死摁住。
阿弥陀佛,她是有夫之妇她还有粥粥,可不能犯错误。
“其实,我是师傅捡回来的孤儿,至于我的父母我已经没有丁点印象。师傅捡到我正好是六月六号,所以老六老六一直叫到现在。”
老六顺势把两条胳膊探出被窝,然后装作不小心把袖子撸到胳膊肘。
宋慧珍捂着嘴,被老六胆战心惊的动作逗笑。师傅又不会吃人,只是小小的替她出口气而已,没必要这么害怕吧?
“呵呵呵,我连海就是大老粗,起不来名字。要不,师叔您来?”连海搓着手把老脸挤到朱奶奶跟前,谄媚到没眼看。
“说起老六,他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我捡到他的时候,他饿的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五六岁的孩子只有十几斤,就跟那骷髅似的。”
“他一动不动躺在垃圾堆里,见到我只会掉眼泪。我不忍心,后来是用米汤一口一口把他喂活的。”
说起往事,连海禁不住老泪纵横。
老六也是一阵伤心,漂亮的桃花眼里泛起水光,他看向连海的目光里都是感激,“是师傅救活了我,是师傅养大了我,我可不可以姓连?”
“儿啊”连海爆发出一声大叫,他扑到床边,抓着老六的手号啕大哭。那涕泪四流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老六活不过今天。
朱奶奶抹了抹眼眶,然后不耐烦的踢了连海几脚,“哭一会就算了,你这有半个小时了吧?眼泪赶紧擦擦,让孩子们看笑话。这事啊,我觉得行,你看呢?”
“行!”
威风八面的海叔抽抽搭搭站起来,还用衣袖猛擦眼睛。就像个最普通不过的糙汉子,完全没有一点高人风范。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朱奶奶莫可奈何,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丢到连海胸前。
连海身手敏捷,手一抄,手绢就到了他手掌心。这是一块极寻常的正方形手绢,有一圈蓝色的锁边,可海叔却当宝贝样藏到了上衣口袋。
这么漂亮的手绢擦眼泪?
有没有搞错。
老六咬着唇,极力忍住,可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滑下来,很快就打湿了鬓发和枕巾。
怪可怜的。
宋慧珍听不得小孩子的悲惨境遇,这会让她联想到粥粥上辈子的遭遇。她学着师傅,也掏出一块手帕递到老六跟前,“快擦擦。不然医生看见,还以为我又怎么着你了。要是这样,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嗯”,老六怯生生的接过手帕,粗鲁的在脸上擦了一把,就跟连海一样,把手帕放进自己口袋。
不知为何,老六的脸越擦越红?
宋慧珍狐疑的盯着看了一会,见他神色平静并没有任何异常,才放下心来。
真是一朵娇花啊。
宋慧珍在心里嘀咕。
“我看这样,等老六康复出院,海叔你给人办个认亲宴呗?”宋慧珍大大咧咧倒了杯水,递给老六。
掉了那么多眼泪,得补补水。
宋慧珍要对人好起来,神仙也挡不住。这不,把老六感动的眼泪汪汪,似乎下一秒又要哭出来。
吓的宋慧珍拎着热水瓶急急后退几步,“林老六”说哭就哭,忒阔怕。
“嗯,这个主意不错。连海,你说呢。”朱奶奶嗔了徒儿一眼,赶紧替她遮掩。这样一惊一乍,让人怎么想?
“那当然好,就办在春深弄,怎么样?”连海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计上心头。
“会不会太麻烦?”
老六捏着被角垂下眼眸,低低的说。
连海双手叉腰,瞪着眼睛说道,“麻烦什么?一点都不麻烦!所以孩子啊,在医院好好休息几天,好了咱就回家。”
不是,地点在春深弄,海叔你麻烦什么?
宋慧珍被臭不要脸的老男人气笑,和同样气的没脾气的朱奶奶交换个眼神:随他们折腾去吧。
“慧珍啊,小师妹,这几天要麻烦你来医院照顾下老六了。我那边都是大老粗,这精细活干不来。”连海趁热打铁,提出不平等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