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何罗平复了心情,她并未因堂王妃的危言耸听而退步,只是说了一句:“我活在我的世界,谁也别想让我陷下去。”
听着这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堂王妃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怔住了。她的手又忍不住地去掐灯芯,眼神却变得浑浊,不似方才犀利。
她忽然笑了笑,倒掉了大半的灯油。灯油顺着桌子流向地面,弄脏了她的鞋面。这位名存实亡的王妃却毫不在意,她看了一眼那迅速绽放光芒,一时间美的像朵烟火的灯芯,说:“没什么人陪我说话,你有时间,听听我的故事吧?我就像这盏没了油的灯,看似比谁都夺目,实则比谁都命短!”
“堂王爷之死,的确害了你。但我师父的事情究竟是如何与整个朝廷挂上勾的?”
何罗并不想听她的自白,而只想搞清楚自己师父到底为什么会死!
可堂王妃却并不然,她把最后一点燃烧着的灯芯用大拇指按灭,整间屋子陷入一片漆黑。在这种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何罗本能的觉得危险,有些害怕。但堂王妃的语气在此时听起来却是那么的有安全感,一时间居然反倒让何罗感到了温暖:
“世人都知道我是堂王爷正妃,谁又知道,我白氏南枫,曾经也是叱咤沙场的马背巾帼!”
她,一个可有可无的炮灰王妃,居然曾是让敌军震慑的白家军的唯一后人,白南枫!?
何罗一时间有些吃惊,她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时时刻刻都能碰到些大人物?先是明水大人,再是茶马道少东家,现在又阴差阳错见了个传说级别的人物白南枫。
何罗起初是不相信的,她问:“就你,白南枫?”
白南枫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在何罗没注意的情况下将刀锋抵在了她的腰腹上。她问:“我的一手白家刀法出神入化,就算十多年未曾征战沙场也丝毫未肯懈怠。姑娘不信,可否领教一二?”
“我又不会武功,你这样的验证方法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而且你得搞清楚,我是来查我师父当年之事的,不是来证明你的身份。就算你是白南枫又怎样?白家的辉煌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只是我要找的堂王妃。以为拿着把刀抵在我身上,就能让我放弃了?”
“我并没有这么觉得,只是告诉你一下而已。小姑娘,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恣意妄为,否则会吃大亏的。”
白南枫重新点了灯,暗室又重新亮了起来。入眼看到的并不是自己帷帽上的布帘子,而是一张看起来沧桑的脸。何罗的帷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白南枫一刀劈裂了丝帛,那断口整整齐齐,高度正好齐眉。
何罗知道这是白南枫干的,但她的刀还抵在自己的腹部,她是什么时候劈了自己的帷帽的?
“长得很漂亮。”白南枫打量了一下何罗,给出了这样一句评价,她收回刀,说:“今日之事我便不跟你计较了,你回吧,不必跟别人说你来过这儿。还有,你师父的事情不是你承受的住的,以后万不要再查了。今日幸亏你查的是我,若是别的相关之人,你怕是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何罗摇了摇头,也坐在桌前,看着她眼角的皱纹,说:“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感兴趣了。说实话,在跟你们这样的长辈谈话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累。我不过是未曾经历过那些事情,我想要做的事儿和之前的事情毫不相干。这些对你来说是秘密的事情,其实于我而言不过是让前路更加清晰的灯盏而已,你说与不说,结局都是一样的。像我这种人,绝不会因为天黑而放弃前进。所以,如果你是出于好心,不想让我卷进去,那么你完全不必担心,请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才都有傲骨,何罗更是高傲。她很少用请这个字,而且语气还这般诚恳,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在里面。可这对于白南枫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值得她倾佩的事情。
白南枫看出来了,这个女孩子做事虽说不是一根筋,但也差不多,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说难听点,她就像是一条咬着骨头的恶犬,就算打折了腿也绝不松口!
“当年的事情,我也只不过是个小角色,你从我这里能问出什么来?”
何罗收起了诚恳的眼神,她看了看白南枫,摘下已经失去遮面效果的帷帽,说:“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坚持不肯说出实情,但我知道我很想知道。你以为我没什么可以威胁你的东西吗?”
听何罗这么一说,白南枫居然笑了笑:“呵!你威胁我?拿什么威胁?拿她的命,或者你那出神入化的毒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虽然白家军早就没了,但我白南枫骨子里流的是白家军的血,白家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