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　　　　身后讨论的那一小片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慕暖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居然能引起这么多人的好奇心，连递出去的奶茶都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　　　　她的视线掠过后方站着的温厌薄和付闻，前者的黑眸平静如水，却毫不避讳地注视着这个方向，直勾勾地看向她。　　　　慕暖被盯得有些头皮发麻。　　　　她垂下眼，从边上抽了个杯套，撑开，把奶茶塞进去。她避过温厌薄的视线，递向眼前的姑娘。　　　　按理说，慕暖现在最贴切的身份，可能是他俩的朋友。　　　　但正常的朋友会来帮着做应援吗？　　这也解释不通吧。　　　　这时候，她反而头疼自己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了。换作是乔以然会用什么理由？能让粉丝信服却又不多想的那种。　　　　付闻明显是抱着模糊视线的想法来的。　　　　他嘻嘻哈哈地从后面走上来，拍了拍慕暖的肩膀：“这位小姐姐不是我们的助理，但是她现在的工作和助理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我是公司里的人。”慕暖迅速插话，环视了周围一圈。　　　　本质差别不过就是昼星娱乐练习生和昼星娱乐的杂志部，四舍五入的话，也真的算得上同事。　　　　眼前的姑娘们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来，点点头。　　　　而其他则是比较郑重其事地补充——　　“那就麻烦小姐姐多多关照我们家厌厌了。”　　“闻闻也是！”　　　　慕暖笑着一一点头说“好”，往后一瞥，温厌薄则是一手拉下口罩，捏着手里的矿泉水瓶，仰头喝了一口。　　　　口罩位置处于下颚线上方，这么一裹，又衬得他脸小了不少。大抵是刚喝完水的缘故，他的唇色泛着水的光亮。温厌薄无意识地抿抿唇，放下手里的瓶子，目光往边上看了一眼，刚好又与她的视线相互撞上了。　　　　他眼尾微微下垂着，唇角却翘起了弧度。　　连带着抿嘴时下巴上出现的纹路，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都一清二楚。　　　　慕暖躲闪过了他的视线。　　　　现在还不能得出结论是不是故意的。但是温厌薄这个人，就是知道自己哪个角度笑起来最好看，自己什么表情才更迷人啊。　　　　——他真的，太会了。　　　　她从袋子里拿了杯奶茶，慢慢悠悠地撕开包装，咬住吸管喝上一口，漫不经心地看向其他方向。　　　　温厌薄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过几句话。对比之下，付闻就不一样了。他明显就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见谁都能聊上几句。　　　　“你们一共过去多久啊？”　　　　“节目组说的时长总共是三个多月，但是如果提前被淘汰的话，可能就会提前回来了。”　　　　付闻简略地描述了一番具体情况，语气里有点不确定的意味。　　　　.　　　　送机的时间不长，这会也差不多要前往安检口了。　　　　据说十几个人里面，还有专门从外地过来，就只为了这几十分钟的。　　　　温厌薄拿过她们手里的本子或是手幅，低头放在桌子上，神色认真地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后递还给她们。　　　　“还有谁没签吗？”　　　　他低声开口，捏着签名笔准备套上笔帽。眼角的余光看见慕暖站在一旁，温厌薄从她的袋子里拿了一张手幅，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个给你。”　　　　慕暖愣了一下，点点头接过来。　　　　付闻准备离开，对着她们挥挥手：“辛苦了。等过段时间，我们在舞台上见吧。”　　　　“好！”　　“我会去现场看你们的！”　　“不见不散啊啊啊。”　　“厌厌你好好照顾自己。”　　“多注意身体，比赛加油！我们会一直在的！”　　“付闻你记得多发自拍！我想看你更博！”　　　　耳畔响起此起彼伏地呼应。　　温厌薄盖好笔帽，再一次拉下了口罩。　　　　“谢谢你们。”他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回去路上小心。”　　　　眼看着人群慢慢地散去，慕暖跟着他们往安检口的位置走过去。　　　　真正到离别的时候，她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喉咙位置像卡了什么，涩涩的，压迫得她难受。　　　　未来的路有太多不确定。　　　　节目在上一季时，被人爆料过全程有黑幕。而昼星娱乐会不会捧他们，会不会重视他们这次节目——对他们两个来说，一切都是未知的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付闻看出来当下气氛有些压抑，对着慕暖笑了笑：“人是你想办法号召的吧？怎么说呢，其实现在特别想感谢你。”　　　　“我从今天之前，都一直不太确定到底有没有人在支持我。因为整天就是在练习室里面没日没夜的练习嘛，难得空余时间都是在扒舞，‘未来’这个词，其实对我来说都是奢望。没出道，没曝光，谁会记得你啊。”　　　　　“这是我和厌薄的第一次尝试，从海选到公开，也没过几个星期——一个简短的资料和十几秒的介绍视频。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真的愿意从这个开始了解我，真的来给我们送机。”　　　　付闻捏紧了手里的提袋，声音听起来有点哑：“慕暖，谢谢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那刻，慕暖其实有点无措。　　　　她也只不过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听起来却有点像是改变了其他人心境的意思。　　更何况，这件事还是自己闺蜜率先提起来的。　　　　她眨眨眼，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温厌薄反手把他外套后面的帽子，扣在了付闻的脑袋上。　　　　他撑着旁边的栏杆，懒散散地开口：“这么煽情干嘛，又不是见不到了。”　　　　付闻瞪他：“你懂什么？她也很辛苦啊。光是提过来的那些东西就不轻吧？更何况人家还花了钱，你——”　　　　“我知道。”　　温厌薄突然开口，打断了付闻的话。　　　　“谢谢你愿意今天过来，谢谢你做了那么多。”他偏过头，看向慕暖，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的。”　　　　慕暖抬眼看向他。　　　　送机的粉丝也散得差不多了，周围安安静静的，反倒是让她一时之间不习惯起来。　　　　左手的袋子里还剩了十几张手幅。　　　　温厌薄俯身，拿过她手上的东西，贴近耳侧的那一刻，他低声道：“姐姐今天辛苦了，谢谢你。”　　　　和平常相比起来，他语速加快了不少，却依旧咬字清晰。　　每个音节都能传到骨子里去似的，混合着湿润润的鼻息，擦过慕暖的耳畔。　　　　她倏地一下睁大了眼，缩了缩脖子。　　　　没等她后退一步，温厌薄已经率先起身，站直了腰板。　　　　“这个，我先收着。”他抬起手，对着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比赛我会加油，到时候来现场看我们吧。”　　　　.　　　　慕暖已完全忘记自己是以什么样的状态，回到家的了。　　　　身体明明挂着疲惫，一夜没睡也困得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回家冲了个凉就想舒舒服服地躺着，什么都不去做。可大脑还是处于兴奋的状态。　　　　约莫是潜意识里觉着——现在不应该是睡觉的时候吧。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了个滚。　　　　脑袋却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想去想他说得最后那句话。　　　　——到时候来现场看我们吧。　　　　练习室时候的他，都已经这么优秀了，那舞台上的他，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慕暖想象不出来了。　　　　她幽幽地打了个哈欠，摸向了放在一旁的手机。　　　　食指和大拇指张开，她撑开眼皮子，咬了咬唇，给乔以然发了条消息。　　　　[雾岛屿歌：我现在已经到家了。那家伙最后跟我说希望我来现场看他们——拜托，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上的节目是个第一季大爆的选秀吗？？就算是第二季刚刚开始，用脚趾头想想也依旧知道这票有多难买好吗。]　　　　[雾岛屿歌：算了。不谈这个。]　　　　[雾岛屿歌：你有认识且靠谱的票务吗？]　　　　[雾岛屿歌：什么都能搞得到的那种——给我来个《3AM》的前排，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