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东西虽然没有,这赔礼她还得送到。于是压低了声音,又用手半遮了半边嘴,方道:“我爹爹常在御前走动,这你是知道的。前几日爹爹听圣上说,圣上今岁有意让一些外放的臣子回京述职,尤其是……”
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卖了个关子,一脸谁让你刚才逗我的表情。黛玉被她逗笑了,一时又是急又是笑,好姐姐好姐姐地喊了好几声,舒青霭方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
“尤其是之前没有回上京述职过的盐官和铁官。”
短短一句话,却让黛玉惊得睁大了眼睛。连道了三个怪不得,方如梦初醒般拉着舒青霭道:“青霭姐姐,我也不瞒你。其实,前些日子我也接到了爹爹的信。”
除了如从前一样问她身子好不好,和姐妹相处可还愉快,林如海还在信里问了她近日有没有咳嗽,又是几时咳的,咳了几天,吃了些什么药,可曾请大夫,大夫又怎么说的。
此外,林如海还宽慰她切勿多思多虑,更道如若和姐妹们相处起了摩擦,不必往心里去,倘若对方有错在先,更不必忍让,一切自有他兜着。
黛玉只当爹爹想她了,虽有些奇怪林如海问的比常日多了些也问的细了些,但收到爹爹来信,总归是高兴的。
此时听舒青霭说起林如海要回京述职了,方反应过来,原来爹爹要来上京了。
盐铁自来便是朝廷经营,爹爹做着盐官,此次述职必然有他。这话又是从建安伯口中传出来的,便是十分可信了。
只是,黛玉有些不解,爹爹为何不直接告诉她自己要回京述职了,反而旁敲侧击问了她一些小事,倒像是……倒像是知道她的委屈一样?
心中有些不解,她看向了舒青霭,舒青霭却也很茫然,想了想便道:“我猜,可能林伯父已经接到了回京述职的风声,提前打发人来上京做准备。贾家又是个四处漏风的筛子,妹妹你的处境便被你们家的人知道了吧。”
说实话,自和黛玉在清虚观里见面后,建安伯夫人也琢磨过要不要给江南去封信。只是她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建安伯就道林如海要来上京了,按照他对这位师兄的认识,不用多说他自己该知道的就会知道。如今消息基本稳了,才敢叫舒青霭给黛玉透点风声。
要舒青霭说,林家这位师伯可真是对岳母家过于放心,因为自身公务繁忙外加她们建安伯府没给江南去过信说贾府对黛玉不好,阴差阳错的,师伯就以为女儿过的很好。如今若知道了女儿过的不好,怕是要有所行动了。
虽然不知道林家师伯会采取什么行动,但人家父女要团聚了,总归是好事。不过,想到贾府人的长舌头,舒青霭又忍不住提醒道:“林伯父没提到他要回京述职,怕是暂时不想让贾府知道。”
顿了顿,又道:“我们府上早得了风声,没有提前周知于妹妹,还望妹妹海涵。”
黛玉却摇了摇头,道:“我怎会怪罪于伯父伯母?那我成了什么人了。”
闻言,舒青霭笑了,拉着黛玉的手,调笑道,就知道林妹妹是个敞亮人。拍了一波马屁,直把黛玉的脸说红了,眼看着黛玉羞的拿帕子遮住了脸,方止住了话头。
黛玉又问起府上的内贼可否抓住了,舒青霭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茬。
自那日贺双意大闹建安伯府,建安伯夫人便发了狠,把府里清理了一遍。谁知道清理完,才发现这内贼不是别人,竟是舒如瑟。
是她透露给了贺双意的丫鬟谢规在霁雪亭的消息,也是她身边的丫鬟引了贺双意去了霁雪亭。建安伯夫人问她的时候,她倒也不隐瞒,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直把建安伯夫人气的直叹气。
“我这位庶妹,是个怪人。她娘因为爬床,生了她就被放到了庄子上。可谁知刚放到庄子上,自己就死了。我娘就把她放在身边养着,虽然做不到视如己出,但该给的都给她了,我有的她也有。但她性子从小就奇怪,说坏吧也不坏,说好吧也不好。”
提起舒如瑟,舒青霭也有些头疼。这个庶妹平日不喜欢出现在人前,之前建安伯夫人要带她去参加茶话会,她从来不去,是以在舒家一子二女里,她的存在感最低。别的府上提到建安伯府时,也常常会忘了建安伯府还有一位庶女。
可这位庶女虽然存在感低吧,却时不时搞点事出来。事不是大事,却件件气人。
“林妹妹,别提她了,我头疼。”一提到舒如瑟,舒青霭的脑袋就嗡嗡响。妹妹什么的,太烦人。
又看向黛玉,忍不住笑了,果然还是长得好性子好不搞事的妹妹才讨人喜欢啊。
她这般想着,却见黛玉含了笑,问她:“那提起谁,你不头疼呢?”
她意有所指,边说还噙着笑看着她,舒青霭一时默然。
刚才她怎么会认为林妹妹很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