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暂停，2018.4.26开更】　　华若芳此人，半吊子惯了。　　在苍岚山上时，无论是典故文章、列国局势还是拳法剑术，全都不感兴趣。三掌门隐虚子在台前一本正经讲解排兵布阵时，她也敢在尊师眼皮子底下呼呼大睡。　　　　但她却对三样东西极为感兴趣——炼丹、冶香和制药。　　她炼的药膏——比如紫霞膏——也没有“灵丹妙药”到哪里去，不可能真的活死人肉白骨。不过人家□□厉害啊，分分钟让你上西天，连求仙问道这一步都可以省去了。　　就像之前秦长歌身上带的“花中眠”“紫霞膏”，都是华若芳担心自家小师妹安危，硬塞给她的。　　　　这些□□药效奇快，待她将银针刺入黑衣人的身体里，躲了这一刀，最后还真说不准谁会死。　　　　白卧云沉着脸走回华若芳身边，将她往身后护了护，按住她过于活泼的脑袋，恨声道：“回去就给我练梅花桩去。”　　“……”不是，我能解释下么……华若芳一听练武，缩了下肩，“我能够……”　　白卧云冷声道：“你躲不开。”　　　　华若芳立刻噤若寒蝉。　　　　那个小女孩从秋千上跳下，将六面锁往怀里一踹，蹦跳着过来。看得出很信任这“阿英”的武艺，也不担心白卧云和华若芳会对她突然发难，就笑嘻嘻地走到他俩面前，道：“你们就是阿英说的那两个沧澜弟子嘛？那今日突然出现的父皇，也是你俩的杰作啦？”　　　　她说这话时，湖蓝色的眸子闪烁，如同一块碧蓝色宝石，又像湛蓝的临湖水，让人沉溺。　　　　白卧云问道：“长阳殿下？”　　　　小女孩摇头道：“我叫虞灵，至于长阳？殿下？得了吧，就虞宸那架势，我可不敢要这公主的名号。”　　华若芳一挑眉，哟呵，看上去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虞灵接着道：“怎么想到来我这里转悠了？我猜猜，是那个新来的，嗯，就是扮作我父皇的那位的主意？你们之前都来了一个月了，都没来我这边瞧瞧呢。他看上去比你们厉害多了。”　　　　华若芳心中觉得好笑，这屁大点的小姑娘，还会挑拨离间呢，这小心眼，长大可不得了啊。　　白卧云看了那立在虞灵身边的黑衣人一眼，又看向虞灵，试探问道：“金吾卫？”　　　　方才哈哈大笑的黑衣人闭嘴不语，尽职尽责当着一个闷葫芦，长刀插在地上，手覆在刀柄上，如同门联上贴的武神。　　　　虞灵眨巴眨巴眼，道：“果然是冲着这个来的。他的确是金吾卫，当年父皇留给我的，所以你们有什么想法嘛？”　　她踱步，往白卧云那边走，从怀里掏出六面锁往他们面前一递，一脸乖巧可爱，道：“听说沧澜弟子很厉害，那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六面锁还原啊？”　　　　白卧云：“……”　　华若芳：“……”得，还是小孩子。　　　　“嗯？”见两人没动静，虞灵又将锁往前递了递，小表情很软糯。　　那个黑衣人脸上此刻也面无表情，似乎还很有点……不忍卒视的感觉。　　　　华若芳大大咧咧接过六面锁，放在手上摸索了下，转动几圈，意识到是要将六色还原。她自言自语道：“咦，这个小玩意儿蛮好玩的啊，不输连环锁的机巧。”　　她手指纤长，常年在药渍中浸染，也依旧白皙细腻，小巧的六面锁在她掌中被飞速转动。短短瞬息内，也不知道被转了多少圈，华若芳才终于摸到了点门道，不自觉微蹙的眉尖舒展了开。　　　　“咔擦咔擦”几声后，六面锁被还原了。　　　　虞灵瞪大了眼，惊喜地捧过华若芳递过来的，脸上软糯天真退去了一半，很是认真地说道：“姐姐，你好聪明，我玩了三天都没转回去。”　　突然被叫姐姐的华若芳：哎呀好开心！平日里都被小朋友叫婶婶了！　　　　虞灵将六面锁小心翼翼地揣回怀中，道：“看在你帮我还原六面锁的份上，实话同你们说吧，虞宸这些年做的事，我一直都有份参与，否则就凭他那副长不大的样子，搞得定我那些难缠的皇兄们？不过我也没有下死手，好几个皇兄我让金吾卫助他们逃到了其余八国，七皇兄也直接出海游玩去了，这辈子恐怕也不会回来。”　　七皇兄就是三年前，为了宣扬东燕国威，随船出了东燕没多久就传回遇难消息的皇子。　　　　两人：“……”不是，等下，你年纪比虞宸小上不少吧……？？？　　　　“我嘛，的确看虞宸不惯。但金吾卫前来保护我的时候，父皇已死，我力量又不强，只能由着虞宸作天作地，借他手处理掉一些看不惯的人，再保住无辜又无心皇位的皇兄们。”虞灵眼眸特别亮，带着天真的味道，说出血淋淋的内容，“敌人之敌，为友矣。被虞宸关了这么久，你们就没什么想做的嘛？”　　　　白卧云：除了想砍死他，还真没有。　　华若芳：小师妹搞得定，她不想管。　　　　华若芳忍住手痒的毛病，克制自己没有摸人家小姑娘茸茸的脑袋，道：“所以你本来是想……？”　　　　虞灵大大方方承认，道：“这么说吧，要是你不来，本来一个月后就是虞宸的死期。父皇的身体会在早朝时坏掉，他的所作所为也有人捅出来。可你偏偏让他提前留了神，还让他抽出空子去对付三皇兄。要不是发现得早，三皇兄得真被□□炸死了。”　　“……所以你三皇兄没死？”华若芳心里微怵，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个心眼多的，不怕心脏穿上一个个窟窿么？　　　　“没死，重伤，被送去了佳盛救治。生死由命吧。”虞灵神色淡淡地，表情切换地极快，脸上之前那种刻意装出来的天真说不见就不见了。　　佳盛医术为九国最佳，杏林世家九国最出名者有五，佳盛占了四家，剩下一家处在云锦靠近大周处。　　都被送往佳盛，估摸着也是求一丝生机了。　　　　华若芳试探性问道：“如果你们搞掉虞宸，又打算怎办，谁来坐这个皇位？”　　虞灵道：“本来是打算三皇兄上的，实在不行，我也能啊。”语气坦荡荡。　　　　华若芳：“……”小姑娘，你很有想法嘛。一国之君的位子，在你口里吐出来，怎像小娃娃过家家似的。　　　　那黑衣人低头垂目，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努力做到无视虞灵那让人有些抓狂的“无忌童言”。　　　　半晌，华若芳问道：“……所以，你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虞灵奇道：“不是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吗？都出现了个假的皇上，把握好的话，这宫中都可以由着你们为所欲为了吧？”　　　　“……”华若芳很想辩驳，她不是，她没有。不过……“王裕阳去北岭，以及边境调兵了。”　　　　虞灵停下蹦蹦跳跳的脚步，抬头盯着两人看，脸上神色尽收，一瞬间像是木偶戏中的人偶娃娃。她瞪眼问道：“调兵？你们是要让东燕大乱吗？？本来这件事，你要是没搀和进来，三皇兄都快要登上皇位了！一个搅了局还不够，两个三个也要赶着来当搅屎棍？！”　　华若芳很想辩解，但张口之后，才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的确，这事是他们的不对。　　人家别国的事，大大小小、内里纷争，是他们把这些事给弄大了。　　　　“我们不来，就不会乱？”白卧云皱眉，“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朝堂上有多少是虞宸的人，有多少是你们的人，心里没数？老皇帝除了金吾卫，别的没有什么留给你了吧。”　　一个异族妃子，想来也没有多少势力。　　　　“那也不会到要调兵入京的地步！”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斩钉截铁，“父皇是只留了个金吾卫给我，但是其他皇兄手头上还有势力。”　　“你就利用这些，背地里排除异己，弄死不喜欢的人？”白卧云淡淡地反问。　　“那又怎样？我只是没管他们的死活罢了。”　　“推波助澜、添油加醋也是帮凶。”　　　　“帮凶就帮凶呗，那些家伙，我本来就不喜欢。”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毕竟还是小姑娘，激烈争吵起来眼眶隐约发红，“当年一个个落井下石，要不是父皇本来就是为了我和母妃的安危刻意冷落我们，要是真的失宠，我们早在这深宫里死了八百回了。当然，母妃还是被他们逼死了，想必也很得意吧？”　　　　只听从皇命的金吾卫成了虞灵手头上唯一的、却也是最锋利的□□。　　只听得她道：“这深宫里本来就没有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既然我得了金吾卫这把长刀利刃，还不准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