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漫够刚,能唬住人一时,但是,也只是一时。
她才进房间把孟北皱巴巴的外套扒下来,就听见外面不加掩饰的“议论声”了。
“难受吗?”余漫摸了摸孟北额头,有点儿热,把人摇了摇,轻声问。
没人理她。
余漫看了眼孟北,小心的把手表给他戴回去,搭扣扣好,她又看了眼,还没醒,余漫松了口气。
“我们回去吧,话不投机半句多,没必要跟他们商量什么的……”这几天待下来,余漫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能导致她现在这种情况的因素,更不觉得他们可能知道什么,反倒是觉得郑语曼太不容易了,可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归原位,怎么样才能让郑语曼回来,怎么样才能让她自己回去……
孟北终于有了动作,他慢慢撩起眼皮,看向余漫。
“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是不是想喝水?”余漫一喜,顿时坐直了,半坐在床边问。
孟北眼睛都不带眨的,明显视线一寸寸往下挪,最后又挪回到了余漫脸上,看着跟毁容失之交臂的那半张脸,他忽然抬手。
“你……”余漫轻轻往旁边一侧就躲过去了,却被孟北的眼神惊到,还没来得及出口的废话当即就被咽了回去,想了想,她乖乖凑头过去。
刨开之前地下车库的那种神经病,这是余漫头一回跟除孟斯南之外的男人有这么明显的身体接触,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孟北的手指,从下颌移到唇角,又上行,最后落在眼尾。
那儿有颗痣,余漫知道。
余漫还知道,她的脸在发烫,她要变成红番茄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跳开,就被孟北扣住后颈搂进了怀里。
“你……孟——”
“就一会儿……一会儿……我保证……”
孟北的声音就在余漫耳边,吐息都贴着耳廓,大掌一只抚在后颈,一只揽在腰侧,最缱绻暧昧的姿势。
只是,余漫愣是从这寥寥几个字里听出来了难以言表的孤寂和难过,她瞬间想起来了上一刻她在孟北眼里看见的眷恋和柔情……
余漫忽然有点儿没来由的难过,孟家父子关系一般,孟北跟前妻徐薇关系更一般,甚至是堪称恶劣,而到目前为止,无论是在她是余漫时还是她现在这种情况下,她都没听过孟北还有别的家人。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会有郑语曼存在的原因,是吗?
无论这个人到底怎么样,甚至无论这个人对他有几分真心,乃至于还是不是这个人,都没有关系,只是需要这么个人在,仅此而已,是吗?
这么一瞬间,余漫仿佛看见了每次往向阳孤儿院大笔捐钱的那个孟北,是不是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有把那些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当做慰籍?
感伤来得莫名其妙,却还是让人红了眼眶。
这个“一会儿”半天过不去,余漫等了又等,思绪已经游了外太空一个来回了,孟北终于松了点儿力道,她缓了口气,咬牙拍了拍孟北的肩膀,说:“我能起来吗?手麻了……”
余漫如愿爬起来,迅速挪了好几寸远,揉了揉发麻的胳膊。
“脸是怎么弄的?”
闻言余漫一愣,抬手摸了摸脸,刚要说不小心蹭的,就想起来了昨天晚上自己得出来的“疑似生气”的结论,话到嘴边愣是绕了个大弯,她解释道:“其实是个意外,昨天,我以为他们寻衅到已经打起来了,怕我那个同学寡不敌众,就冲过去帮忙了,结果后来真动手了,没站稳被推了几下,刚好擦着一老旧电线杆过去,然后就这样了。”
“过来我看看。”
“……哦。”余漫心说早上不是才看过?怎么还能看出个花儿来?却还是很没出息的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