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济格在保定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原本劫掠钱粮、虏获青壮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都是下面的人在做,一般轮不到他这样身经百战的郡王出马。但现在大清的战略形势不容乐观,陈雨崛起后,明军不再羸弱,在身后虎视眈眈,往日如同猪羊一般温顺的汉人百姓也露出了狡猾凶恶的一面,投毒纵火无所不用,出入北直隶如履平地一般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为了完成皇太极定下的目标,阿济格只能放下身段,亲自带着属下干这些脏活累活。
不过想到豪格和多尔衮这样的亲王也好不到哪里去,阿济格的心理多少平衡了一些。
但有些事情,不是他“纡尊降贵”就能办好的。陈雨一手掀起了百姓抗清的高潮,各地的抵抗热情日益高涨,除了井水投毒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甚至出现了乡民有组织偷袭落单清兵的情形,让清军的劫掠行动举步维艰。来到保定府快十天了,阿济格手上的青壮还不到一万人,兵员倒折损了不少。
每日听着手下报告的坏消息,不是小股部队遭遇偷袭,就是饭菜被下毒,抓回来的丁口数目一天比一天少,阿济格烦躁不已,只能鞭挞下属出气,马鞭都抽断了好几根。
这种夹杂着挫败、郁闷的情绪在尚可喜的到来后达到了顶峰,给他打开了一扇发泄情绪的大门。
“什么,东江镇胆敢主动进攻?”阿济格抽出顺刀狠狠在半空虚劈一记,大吼道,“召集所有人手,随本王去取了尚可喜的项上人头!”
一名叫准塔的梅勒章京提醒:“英郡王,咱们的任务是抓丁口,千万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阿济格怒不可遏,掉转刀口,用刀背狠狠地砸在了准塔的盔甲护肩上,“锵”的一声,溅出了火花。
“面对敌人,大清勇士唯一该做的就是斩下他们的头颅,而不是用这些借口掩饰自己的胆怯无能!”阿济格大吼,“如果你害怕受到责罚,就留下来守着这些丁口,本王上阵杀敌,身后不需要你这样的懦夫!”
他是镶白旗的小旗主,带来保定府的这些牛录大部分都是他的直属部下,唯有准塔等寥寥数人是多尔衮的人,说是协助,多少也带了些监视的意味,意见不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清军等级森严,准塔不敢反驳阿济格这个郡王,吃了一记刀背,被言语羞辱,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只是他低垂下头,眼中却露出了羞愧愤怒的目光。
出战的命令一下,顿时让萎靡不振的镶白旗清兵像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起来。抓丁口的这些日子,被百姓偷袭投毒弄得郁闷无比,早就想找个对手堂堂正正打上一场了,现在正好打瞌睡有人送枕头。不过即将交战的双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陈雨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尚可喜本来该是满清大名鼎鼎的三顺王之一,往后更是封为平南王镇守一方,是满清入主中原的得力干将,现在却成了抗清的急先锋。
在最短的时间内聚集了主力后,阿济格一马当先往西面冲去,身后的清兵呼啦啦跟了上去,像是一大群蝗虫,卷起了漫天烟尘。
双方都是骑兵为主,从斥候互相发现到接触的时间很短。尚可喜没料到阿济格这么快,三万多大军来不及布阵,就被调转头的清军迎面碰上,他举起马刀,大喝:“兄弟们,不用怕,他们人少,挡下来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跟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