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
王扶景“霹雳哐啷”的掂量着手心叮当作响的百十来文铜钱,有些痛苦地皱着眉头,这大概就是穷的叮当响了吧。
她抬抬眼皮无望地瞅了徐仲臣一眼,“还有吗?”
徐仲臣的脸皮终于出现了除却生气、不舍、娇羞、伤心之外的神色,他一脸歉意地看着王扶景,说出的话也极显真诚,“娘子,家中银钱尽数在此了。”
“……”银钱?!可拉倒吧!这里面能找出半粒银子嘛?
能吗?!
王扶景真想一把揪住他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给他晃明白咯!读书治文首要便是严谨,严谨懂不懂!
钱包里没银子就别喊银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少盘缠呢!真是害人不浅呢!
总之,就是这样。
突如其来的穷酸冲昏了她本就有点毛病的脑子,王扶景忍不住扶额狠狠压住了暴跳的青筋,也暂时性压住了突然间荡逸在身周的股股穷酸。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她为甚竟沦落至如此境地!
想她堂堂……堂堂什么玩意来着,“啧!”她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
即便失去记忆,她也总觉得自己是个忧国忧民、空怀万贯家财的富家贵女,合该撒手便是大把大把的金瓜银裸,抬手便是扎群扎堆儿的美婢良奴。
醒时瞧见娇美白嫩的芳娘忧心忡忡地照顾自己,本想顺手赏她一把,直到摸遍全身也没抠出半个铜子儿……
王扶景有些困惑地张开双手,看着纤纤玉手虽然瓷白莹润,却是布满老茧的样子,终于有些惊惧的想到,难道这双手握的不是笔杆长枪,而是铁镰铜锄?!
思绪一旦发散,便如万马奔腾,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个大胆的猜测不停的涌现出来,令她一点点陷入迟疑和痛苦的窠臼。
直至最后一个极为恐怖的想法出现在脑海……
她竟然从来没有想过!
难不成?!这些厚厚的老茧,是因为握多了纺锤、捏够了绣花针?!
难不成,她那些贵不可言、富可敌国的感受全是些不着调的幻想?!
王扶景僵硬地扭着脖子看着这四下的穷酸荒凉,难说是因为日日吃不饱穿不暖,时时渴望着荣华富贵才导致她失忆后有了身为贵女的错觉。
许是见她深受打击,还踉跄了一下,连到底恍惚了没有她都全然记不大清了,只见得徐仲臣关切地扶住了她,将她小心翼翼的半抱着,温温柔柔、孜孜不倦地打击着她几近崩溃的脑壳儿。
“都是为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本事赚钱,让娘子受委屈了。”
王扶景听到这儿还是没啥的,这几天这话听了不下八百遍了。
可接下来……接下来的话,可真让她想掐死这个小嘴儿叭叭叭的软饭男。
他的语气真如春日碎阳般温暖,他的怀抱也比想象中要舒服缱绻得多,王扶景也戏剧性地透过他充满歉疚和关怀的眼睛看到了自己逐渐变得狰狞的五官。
“如此,也怨不得娘子会变得疯疯癫癫,还跟着别人跑掉。如今这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可真是让为夫伤心。”
她刚刚竟然还有些感动,这哪他妈是温柔一刀,这简直是对她人格的侮辱!
王扶景不怎么想听这玩意儿聒噪了。
她将那些掉落的差不多的理智重新拾捡起来,恢复成面无表情、六亲不认的绝世美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