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号,星期日,小雨。
即将五月,东京将进入漫长且天气多变的梅雨季节。
收起雨伞,风见悠走进彼岸花。
“下午好,师傅。”
“下午好。”
东乡镜音端着杨枝甘露,坐在高脚凳上。
双腿一前一后的摆动,活泼异常。
见到风见悠的表情,少女含着勺子,有点担心地问道:“师傅,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看呢。”
“没事,我只是在思考生命的终极问题。”
打了个哈欠,风见悠摇了摇头。
前天开解那位中年上班族,给他带来了良多感触。
纵使天资聪颖,纵使努力拼搏,人总有跌到低谷的那一天。
锦上添花的事情很常见,却鲜有人雪中送炭。
到那时,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在多变的世事中,又有怎样的磨损呢?
“什么问题?”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东乡镜音仔细的想了想,歪着头回应:“为了吃到好吃的甜品?”
“...”
愣了一下,风见悠不禁失笑。
有点像是“为了去码头整点薯条”这种终极目标。
没等他说话,阎魔森从后厨走来。
“风见可是个多愁善感的男人呢,想当年,他在北海道...”
顿了一下,阎魔森打了个哈哈:“其实,你师傅他只是因为周三的那个上班族罢了。”
“师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要太难过呀。”
看着东乡镜音可爱的样子,风见悠揉揉她的小脑袋。
“我只是有点感慨世事无常而已,谢谢你。”
“对了,今天店里收到一封信,是给你的。”阎魔森从腰间抽出一个信封,对他晃了晃。
“信?”
风见悠有点好奇,不会是哪个女顾客的决战宣言吧。
“寄到彼岸花店里?你看过吗?”
“怎么可能,我对你的事,一丁点~兴趣也没有。”
阎魔森翻了个白眼。
不甚在意,风见悠接过,打开信封。
“风见悠君:
风暄日丽,燕舞莺啼。
周三一别,我在凌晨写下这封信,便启程坐新干线,回了鸟取。
按照东京邮政速递的效率来说,应该会在周五送达您所在的甜品店?
明明是同城,大城市的速度真是有够慢的(笑)。
言归正传,我放弃了东京的生活,选择回老家,陪伴父母。
我出生在鸟取的一个小村长,当地贫穷,每天去城市里的班车只有两趟,网上买的书也要一周才能送达。
国三毕业那年,我的青梅竹马和我说,我们去东京吧,那里是能实现梦想的地方。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东京都的向往。
脑袋一热,我们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当时的我意气风发,对事事高谈论阔,怀揣梦想,坚信自己能在大城市闯出一片天地。
现在想想,我的父母听闻我要去东京,非但没有反驳,还拿出所有积蓄资助我,真是不可思议。
从庆应文学部毕业后,遭受挫折的我也有过愤世嫉俗。
我时常在想,为什么我生在小地方?没有天分?
我来到东京,是为了改变命运的。
可是,同学里那些整天不学无术,混日子的,他们在东京活的风生水起,他们凭什么过的比我好?
实话实说,我很讨厌您,风见悠君。
看得出来,您生活优渥,不为世俗所纷扰。
年轻的外表下,却是一颗看破红尘的心。
为什么?您能轻易的拥有,我所没有的一切?
有时候,真恨不得您这样的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