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知识和书是极其宝贵的。
能仗剑走天涯的游侠永远都不可能是普通农户出身。
他们要么是贵族子弟,本身拥有特权,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要么是士人阶级,仗义疏财、一掷千金,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要么是武林人士,浪迹江湖身负武功,有些甚至会辞别父母妻儿,到边陲用自己一身所学征服敌人换取军功,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大唐是自由的、也是奔放的,城里的百姓一言不合就在宴会上踏歌起舞。但这些,都只属于城里人,属于人上人,跟普通的下层百姓是毫无干系的。
平民百姓只是吃饱穿暖,就已经需要用尽全力。
乡野小民连出个门都有重重关卡。
苏木如果不是境遇特殊,一辈子都难改阶级。
像苏家村这样的升斗小民之村,子子孙孙都难翻身。因为要培养一个人才,所投入的精力太大了,所需要的资源太多了,他们这些乡野之地,连“寒门”都算不上。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楼大堂和二楼雅间渐渐人多了起来。有人开始了行酒令,有人开始侃大山,有胡姬出来跳舞热场,气氛一时很热烈。
但李承乾所在的雅间里气氛却很压抑。
赵贵刚草草吃完了饭食推门要进来,就被李承乾扔了酒杯吓出去了。
称心跪在毡毯上,在他身边不远处是碎掉的酒杯。他的头低垂着,朱唇上有一点淡淡的血迹,但那血迹却不是他的。他的脸分外苍白,像是开在瑟瑟寒风中的雪花一般。
厢房里的木碳安静地烧着,一时除了暖锅里“噗嗤噗嗤”的汤水声,别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整个厢房只有李承乾和称心两个人,但李承乾却觉得空气凝滞,连呼吸都不畅了。瞧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一般的人儿,他心中实在郁闷。
不该如此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的心思。虽然极力克制,但是那念头却好像猫爪一样在他的心口越挠越痒、越挠越痒,痒到了极限,令他忍不住会产生很多不和谐的想法。
比如做点什么,让这张总是淡漠的脸上露出多种多样的表情来。这想法就像魔障一般,一旦侵入他的脑海,就再也挥之不去。
明明是个男子啊,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摸了摸刚刚被咬破的下唇,那淡淡的血腥味提醒着他前一刻发生了什么荒唐的事情。不过,他并不后悔。
片刻后,李承乾忽然轻笑道:“呵,你好大的胆子啊。”那声音却像是从冰里钻出来的一样,叫人听了连血液都能冻住。
称心微微抬起如画一般的脸庞,神情淡漠地道:“郎君谬赞了,我胆子很小。”
李承乾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还嫌不够,屈尊弯腰伸出食指勾住他的下巴,轻声道:“敢伤了孤,你胆子还能算小吗?”
称心闻言微微一震,垂了眼不看他,紧抿着唇,也不再出声。伤了太子殿下,当然是重罪了,当时脑子一热就做了,但他并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