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裴三爷殒命后,她就只守了个女儿,也没个儿子,有好几次老太太都想让她另嫁,她哪里肯?哪里能有裴府的荣华富贵?
但自己本是丫鬟出身,没有娘家,没有亲朋,所以,很是盼着女儿能嫁得近一些,以后老了也好有个依傍!
裴伊云心事已了,仍现出一副进退无颜仪之态,老太太更觉得伊云委屈了,怕姑娘身体不适,一番安慰,送回了姑娘闺房。
回去后,她如释重负,这场戏,总算圆满收工了,那个老鸨,还真是不负所托!
她悠然自得地在房间中做着女工,这时,贴身丫鬟送了一封信笺。她展开,上面一行小字:
“贺公子并未有逾矩之行!”
“谁送的?”她放下绣品,淡淡地问道。
“那个烟雨楼的娘子!”
她没有说话,把信笺拿起,放在烛火上,很快,那几行小字变成了灰烬,在空气中飘散。
不过又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人,她露出轻蔑的笑容。
裴伊月今日本来是要去的,有了裴叶玉,那些个裴家办事的嬷嬷,也不敢太过忽略四姑娘,前一天就通知了的。
可哥哥挡了她,月儿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在那些繁文缛节面前,估计又要三跪九叩,就她那病弱的身子,怕又得加重旧疾了。
她虚弱地躺在床上,青画端了一碗药粥过来,一边扶起她,一边说道:
“小姐,今日府上可出热闹了,五姑娘退婚了!”
伊月愣了数秒,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一天,她早都猜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设到裴妃省亲的大日子,这等恶名,这等影响,怕是日后贺木风都不好再找有门第的姑娘了。
这伊云,做起事情也太狠了些。
她端起药粥,用勺子搅了一下,晶莹的汤汁中放了各样珍贵的药材,枸杞,燕卵,红枣,黄参……
都是沾了裴叶玉的光。
喝在嘴里也是甜甜苦苦的味道。
“小姐,近日可不敢上街了,听说有个邪教,专门抓年轻美貌的姑娘,尤其是带着香气的女子。”
香气?她有些恍惚。
上一世,她身为那个头戴王冠的男人的贵妃,他们相互折磨。
“贵妃无德,禁足一月!”
“贵妃无德,禁足三月!”
“贵妃无德,去祖庙静思己过,没有朕允许,不得回宫。”
他大肆选秀,她继续偷香。
但从来没有赐死她!她的罪,灭九族都是可以的,可他就是不杀他。
她一直以为,他留着她的狗命就是为了折磨她的。
直到一天,她偷偷逃跑了,这个破贵妃,谁爱做谁做,老娘腻了!
“把皇城挖地三尺,这个女人,朕还没有折磨够呢!”他恶狠狠地推下一堆的奏章吼道。
她成功流亡民间,和那个她爱之至死的男人,风花雪月,直到有一天,她的母国出事了,父君被押解至京,生死不明,她不得已,再次去京城。
为了和那个头戴王冠的大王来个偶遇,她算准了他会在哪些天出宫祭祀,特意在镐京的大街上摆了个摊子,带上面纱,弹琴奏乐。
她的琴技,舞技都是天下无双,很快,那些大街上的人流,行者止步,荷者下担,吵闹着静止,饮食者停箸,纷纷都涌向她这里,直到堵住了京城的大街。
果然,一会儿,旌旗飘飘,銮舆辘辘,宫女侍卫开始走向街道。
果然,她被押到了那个人面前。
“取下面纱。”还是那凌厉的语调。
“民女太丑,怕吓着皇上。”她跪在地上,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