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你可以说了吧?”
庄丁仆役散去之后,灵堂前只剩二人一鬼,赵朗对鬼魂说道。
“求两位做主,小人席方平,乃是这阳信县人士……”
在对方的讲述中,赵朗和钟鸿桢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席方平之父名叫席廉,生性憨厚老实,因口角之争和同乡姓羊的财主结了怨,姓羊的先死;没过多久,席廉也病倒床上,气息奄奄。
将死之时,他拉着儿子席方平的哭诉,说那羊姓财主买通阴司差役,日夜不停的用棍棒抽打,自己不堪折磨。说完,席廉惨叫几声便断了气。
席家后人刚开始只以为是父亲由于病痛折磨而说胡话,等派人收敛尸体时才发现自家老夫全身红肿,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的。
再联想到之前席廉临死前喊出的话语,席家二子席方平悲痛万分,找到哥哥交代,说父亲忠厚老实,钝嘴钝舌的,今天遭到恶鬼欺凌,自己要到阴司为父亲申冤去。
哥哥一听大吃一惊,自然不肯答应,并找人把席方平关到屋里看守,防止他做傻事。
谁知道他一人坐在房中,不吃不喝,五六日时间便气息断绝,一缕魂魄飘飘荡荡一路来到阴司,大声喊冤,递上状子,请求土地爷提自己的父亲主持公道。
那羊姓财主知道此事后非常害怕,用自家后人供奉的香火打通阴司上上下下的关节,方出庭对质。
如今的阴司,六道不显,地府未现,十殿阎王尚没有到位,城隍土地等阴司官员大都由人道人皇下法旨敕封。
由于是人道敕封,所以这些城隍土地对于香火的需求非常强烈。
那阳信阴司的土地和判官得了羊姓财主的好处,便说席方平告的不是事实,没有道理,犯了诬告之罪,将他押入了阴司大牢。
“可怒也!”
听到席方平讲完事情经过,无论是赵朗还是钟鸿桢,都觉得胸中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
“我且问你,那你又是怎么从阴司里出来的?”
“回道长的话,一名看守牢房的阴卒见我含冤入狱,心有不忍,便偷偷打开大牢,将我放了出来,让我去找东平府城隍告状。可小人人微言轻,怎么能见到城隍大人。
小人曾在无意间得知钟庄主与东平府太守有旧,于是小人便想到一个法子,托梦给钟庄主,请钟庄主把席家冤情转告给太守大人,再由知府大人下一道祭文告知城隍老爷,如此周转下来,或许我席家的冤案还有平冤昭雪的一丝希望。”
钟鸿桢不由点点头,自己和张太守的确有旧。那张兄确是个有为的官员,若是知晓其中冤情,定然不会束手旁观。单从这点来看,这名叫席方平的鬼物算得上是有勇有谋。
想到这里,他不由对附身在自己儿子身上的席方平高看了一眼,心中那点原有的忿怒也渐渐消散。
“你可知道,这其中凶险异常,若是被那羊家和土地知晓,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赵朗似笑非笑的说道。
“老父无端被冤屈,若束手旁观,坐看老父受苦,岂是人子所为,我席方平又有何面目站在这天地之间?”
席方平不假思索振声答道,字字铿锵有力。
“好!”
赵朗不由击节赞道。
“我人族立于这天地之间,靠的就是这份铮铮傲骨。这件因果,贫道替你揽下来了。”
说着,他看向钟鸿桢。
“钟庄主,此事暂时不要告诉那位东平太守,若我这边事有不谐,再说不迟。”
“小道长倒是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只是不知小道长将如何处理此事?”钟鸿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