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朝地的那种摔法。
坠落的漫长几秒间,岁岁看见了那人无悲无喜的一双眼,满目漆黑,除非眨动。
她却在伸手接她。
从初见……于岁岁而言是初见那天的还会泛红的眼,到如今再看不出情绪的眼。
眼下情况如此不对,岁岁还有闲心空想。
莫非……这就是……影后的修养?
预料中的痛苦没有来,静寂密闭的空间里,只有沙发猛的一震,发出“砰”的巨响。
真的睡着在沙发上的岁岁醒了,被真实到躯体震动的坠落感震醒,坠落感叫人失重,她猛的一抖。
是梦啊。
岁岁呼吸有点重,她醒来看见满屋漆黑,梦里的小夜灯,蹲着的闻远,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房间,静谧如同梦魇似的氛围。
叫岁岁觉得沉重,心似沉石,不太好受。
又是闻远。
岁岁觉得糟心。
难道说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岁岁分明也没觉得自己多想闻远。她只是演舒桐的时候,记起了闻远而已。
毕竟角色有相似。
就这么想想也不行吗?
几次三番做梦跟闻远有关,岁岁觉得这已经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了。
她拧了拧眉,在自我反省中,柳央第一面的那几句话振聋发聩,如今回想起来记不起完整的句子,却大概记得句意。
岁岁意识到了什么之后,半是慌乱半是堪破真相的捂了捂眼,在漆黑里满含心酸的揉了揉眼皮。
——该不会……纵使她没了记忆,仍然对闻远抱有……这样那样的……觊觎?
岁岁头疼。
该不会以后的人生都要与这样似是而非、时时刻刻还有点神经病倾向的梦为伴吧?
岁岁兀自苦恼,脑海里方才的梦境兜兜转转纠缠不停,还有那句穿破耳膜的“跑——”
不是……
岁岁就纳了闷了,一个梦有必要内容那么充实,还承上启下吗?
断断续续的梦境没法告诉她很多。即使将全部故事重演,岁岁也不见得会信,也许会觉得——这么会做梦,怎么不做编剧去呢!
岁岁这边半盏灯也不点,窗帘又厚厚拉着,看不见有人顶着夜风,匆匆而来。
此刻近凌晨两点。
岁岁懒散的塌在沙发上,不想动……真的一点一点都不想动!
她懒洋洋、昏沉沉,开始摸出手机玩,门外极轻的脚步声不明显,岁岁没能得到预示,她只听到了猝不及防的敲门声。
敲门声音不响,可在全然无声的季寂静里却很突兀。
岁岁冷不防的跳了一下,捂住心脏。
什么仇什么怨,她这一晚上净被吓了!
岁岁直起腰、站起身,腿果然已经麻了,和梦里一样,她扶着沙发稳了稳,才站定走过去开门。
猫眼里,走廊灯声控灯随着敲门声响灭了又亮。
借此,岁岁看见了那双眼,与梦里如出一辙无悲无喜的眼眸和盖在她额前的黑色鸭舌帽,她垂着眼,偶尔一抬,才叫岁岁看清。
她身上带着水渍,像穿过一场不小的烟雨。岁岁看清闻远面色晦暗,蒙着阴影,背光平生阴郁浓稠。
岁岁眉头一皱——梦中梦?
她怀疑眼前也是梦,低头稍拧了自己胳膊一把,没敢太用力,也有被痛到。
岁岁觉得痛,可是门外的人像梦里的存在,冰冷带着阴诡的气息,虽然这份阴诡很大可能与走廊间失灵昏黄的声控灯有关。
所以,梦里没有痛觉这个谣言是认真的吗?
门口的人没再敲门,大抵是也担心吵醒岁岁,可岁岁看到了她洇湿的发,看到了她垂落耳际的湿发在滴水。
岁岁不想大声说话。夜色宁静总叫聒噪震耳欲聋。她摸出了手机,又透过猫眼瞄了瞄。
闻远没敲门也没走,固执的站在门口。
岁岁觉得奇怪。
她好像……在等什么?
岁岁好笑的想,总不会在等我开门吧哈哈哈。
岁岁:“……”她也不知道她心底在乱七八糟笑什么,暗自骂了自己一句“傻”。
这并不好笑。
岁岁收敛好笑意,给备注的“攀不起”发了个消息:“你在门口?”
门外消息响了一声。
不像老年机会播报来电显示,只是普普通通的消息提示音,闻远却先看了眼猫眼,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猫眼后的岁岁慌的躲开。
这是……偷看被抓的窘迫,岁岁毕竟还小,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何况闻远眼神又黑又深,极具穿透力。
岁岁像被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