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当天晚上,楚莫言就决定去探一探刘云飞的公署。 为了好好去当一把那“梁上客”的滋味,她特意去街上的“云梦衣铺”买了一件拉风的黑色斗篷,在临出门前,便是在铜镜前试了又试,感觉瞬时变大侠。 就这试衣的功夫,楚莫言就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眼看着亥时的更声传来,她还站在铜镜前美滋滋地看着自己那拉风的模样不能自已,“红衣啊,你看本公子我这样是不是俊极了?” 红衣可怜那外面站着不知等了多久的大公子,终是看不下去自家公子如此自恋模样,直接泼冷水道:“我说公子呀,您这到底是去听墙角的还是会情郎的?” “啊?”她当然是去做那飞檐走壁的偷鸡摸狗的事儿的。 “今儿这月光普照的,您穿这么体面,人抬头稍不注意都能瞧见,我看您还不如从人家刘典史家正门儿进呢。” “……”楚莫言又转了一圈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皱眉疑惑道,“有这么明显么?” -。-!!书上都说刺客盗贼穿黑衣。 红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始终觉得,她家公子就适合在家里乖乖坐着喝喝她给泡的薄荷茶,吃吃薄荷栗子糕就好了,不适合这些风风雨雨,虽然她已经很努力了,可到底单纯了些。 叹了口气,她终是忍不住幽幽劝道:“我看公子您没事儿还是别去看那些戏本子了,看将你这脑子给荼毒得……您也不仔细问问,这二年哪个‘梁上客’出活儿的时候会穿黑衣啊,那么一大坨黑的往墙上那么一贴,人瞎才看不到呢。” “额,难道不是这样?可我还是觉得这样霸气一点。”楚莫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可还是有些舍不得自己花了大价钱置的这一身装备,难不成穿都不穿就要给压箱底儿了? 不行,这是严重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的。 于是,她就和自家大哥这么拉风地去蹲刘典史家的房顶了,在她走出衙门的大门前,红衣几次欲言又止,其实,她觉得她家公子明明走大门就可以了的,她就不信她一堂堂县太爷要进去,难不成他刘云飞还不给? * 天上的银月在乌云层中半遮半掩,整个兰城笼罩在一片银色的流光下,空旷的街道上寂寥无声,只是偶尔能传来几声狗吠声和夜更人的打更声。 月色下,一身形高大的灰衣人,“嗖嗖嗖”地在兰城的几间民宅上飞檐走壁,一起一落间,妥妥的大侠风范,刺激得他背上的人几乎快兴奋得尖叫起来,在快接近典史署时,两人停了下来。 只是,看着那大敞的门时,楚莫言有一瞬的凌乱,怎么感觉这刘云飞是在开门故意等着他似得,这大半夜的不关门是干嘛呀? 这门儿大大地开着,自然楚成风眼好好地也看了个清楚,瞧着那一旁丈高的围墙,他转头征求自家妹妹的意见,问道:“言儿,你看,我们这是从大门进去,还是翻墙?” 楚莫言无视那洞开的大门表示坚决要翻墙,“我专门学着一代名盗的装扮来造访的,可不能浪费了。” “好。”楚成风由着她的要求,脚下一使力,人便是纵身而起,两人轻巧地落在了墙上,沿着院墙一路向里,两人很快便是到了专供典史休息的院子。 此时,为着夜离央来访一事折腾到现下才得闲泡一会儿澡的刘典史正闭着眼睛享受着魏喜的按摩,却不知为何猛地睁开了眼睛。 感觉主子肌肉紧绷了一瞬,魏喜以为是自己手劲大了痛着主子了,连忙出声询问:“主子,可是奴才这手重了?” 刘云飞摇摇头,抬眼瞟了眼头顶,眉头微微蹙了蹙,随即转头看向身后与自己揉肩的魏喜道:“我不是让你们留门了吗?” “留门?”魏喜被这话弄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久才想起是下午时分主子回来时与自己随口吩咐的,想了想,他便是肯定道,“留门了呀,奴才与门童都说了,有人要来找主子便直接引进来就好了,怎么了,主子是还有别的吩咐吗?” 刘云飞摇摇头,双手往澡盆两边一搁,脑袋往后面一趟,眼眸幽幽地瞟了一眼头顶。 “你先下去吧,今儿这里就不用你伺候了。” 魏喜眼里闪过一瞬的不解,主子怎么今儿半途就将他给挥退了?却是主子的决定他一个做奴才的不敢去质疑,“那奴才先行告退”。 待听着魏喜的步子走远,刘云飞便是眼眸一闭,悠悠养起神来,面上闪出一丝难掩的倦色。 不知过了多久,澡盆里的男人再没动半分,呼吸也变得绵延悠长起来,似是睡熟了。 月色透过半开的窗户,照进淡淡水雾缭绕的室内,黑漆的八仙桌上,青铜香炉上静静地燃烧着名贵的沉水香,香烟缭缭而上,清幽香甜的气息萦绕在整个房间,让人闻起来浑身舒爽。 此时,蹲在房顶一动不动的楚莫言腿都快蹲麻了,眼见着屋子里的人差不多快睡着了,才稍稍小心地换了个姿势,正要多揭上一片瓦,她突然想起自己身后还有大哥,想起自己即将要做的“不轨”之事,她突然就脸红了起来,幸好天黑人家瞧不见。 “那个,大哥,你先去他书房看看。” 楚成风觉得,这么“明目张胆”地去翻人家书房怕是有些不好,却是言儿既然这么吩咐了,他也不好拒绝,却是终有些不放心她一人蹲在这儿,有些犹豫。 “没事儿,我等你啊,你速去速回就好。”楚莫言挥挥手,有些急色地赶人状。 “好,那你先莫轻举妄动,我马上就回来。” 楚成风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却终是在她的一再催促下离开了。 见着自家大哥走了,楚莫言长舒了一口气,这正事儿先搁一边,她这先有别的事儿。 于是,她做贼似地,开始揭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