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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武康城的大门开启的同时,宣告了新一天的开始。    武康城的城门前,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其间有许多扶老携幼走亲方夫的普能人,也有挑担的货郎、负囊的行商,更有牛车马车参杂其间,负载着身分炯异的各阶层人士。    众人正规整地排着队,等着城下的城卫检验后放行入城时,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蹄声入耳,众人闻声回头,一队腰跨战刀,衣着森然的戎装卫士瞬间即至。    “吁——”    一声清喝,马上骑士齐齐收紧手中缰绳,同时,十几骑骏马齐齐人立而起,在城门下所有民众的目光收住了奔行的脚步。    衣着统一的骑士显然都是骑士精湛之辈,所有人人马合一,此时尽皆紧贴马身,丝毫不曾受马儿急停的影响,在马蹄落地的同时,便已同时控制住了身下的坐骑。    领头的玄衣骑士飞落马上,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递到城门守卫的手中。    看着手中玄色狮头的铁牌,一直面不改色的守卫眼中有了一丝凝重,守卫向令牌上的某一点输入一丝灵气,一声隐隐的狮吼声便在城门上空回响。    验过令牌,守卫立即冲同伴做了个手式,于是城旁众守卫同时让开道路,退至一旁,肃然而立。    玄衣骑士从守卫手中收回令牌后,便飞身上马,一声清喝,城下的骑士同时动作,马靴一扣马腹,片刻间,这队骑士便如一道狂风,卷入城中。    直到最后的马尾也在转角处消失,城下,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一切才再次被激活了一般变得鲜活起来。    “那都是些什么人,好不神气!”    “那些马儿四蹄如雪,额上有鳞,是照玉鳞马吧?”    “好儿郎!好俊身手!”    “那面令牌好生玄妙,居然有狮吼声传出,是修士才会持有的器物吧?”    “那是淳熙国的狂狮玄骑军。”    “狂狮玄骑军?便是那守卫在莽山之下,护卫人族的狂狮玄骑军?”    “怪不得如此威猛,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只不知他们这样急急而至,所为何事……”    同样在城下排队等候的一辆青色车篷的马车内,一个面目清隽的老者放下车帘,轻轻靠在车厢的车壁之上。    “爹,那些人真是狂狮玄骑军吗?”    车内,一个不掩好奇之色的小童双眼晶亮地看着老者。    老者轻掀眼帘,看向小童:“你每天哪来那么多问题,这一路走来,就没个消停的时候,眼见就要到你二姑家了,你也该收收你这跑野了的性子了。”    看着重新闭上眼睛的老者,小童吐了吐舌头,抱着怀里的包裹,不敢再多问。    时间慢慢过去,在平顺地过了守卫那一关后,这辆载着一老一小的马车,便向着城北而去。    在城内奔行了两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一座气势宏大的建筑物前。    未等老者下马,早等在建筑物广场上的一名青衣护卫便快步走了过来。    “可是叶宁真人到了?”    “正是老夫。”    随着清朗的回应声,马车的车帘被轻轻掀起,老者弯腰从车内钻了出来。    早等候在此的护卫赶紧伸出手,扶着老者下了马车:“舅老爷可是到了,夫人都念叨好些天了。”    老者虚搭着护卫的手,轻跃下车,尤如一片轻羽飞落而下,不曾激起一点微尘,此时的老者哪里有一丝老态。就连那之后跃下车的小童,也是脚步轻捷,落地无声,显然,这同样不是什么普通的孩童。    下车后,挺直了腰的老者身形魁伟,虽面容清隽,气质飘逸,双目开阖间却难掩刺目的精光,明显是结丹后尚不能自如控制体内灵气,才会有的现象。    “既如此,这便去见你们夫人吧。”    “是。”    …… ……    从守卫森严的大门进入陆家,随着护卫的脚步,直走了近半个时辰,一行三人这才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占地近一亩的练武场,练武场边,排列着无数兵器,更有一列衣着严整的女性护卫肃立一侧。    练武场中,此时有一团雪团翻滚,这雪团起落间,更有簌簌洒洒的刀剑划空之声响起,这雪团,吸引着练武场中所有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美妇人。    目光快速从妹妹身上掠过,叶宁满意地点了点头,妹妹脸色红润,眉间更满盈平和温暖气息,看来,她在陆家生活得不错。    看完了妹妹,叶宁的目光再次落在那起落滚动的雪团之上,以他的眼力,自然将雪团中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个年约十岁左右的女童,从女童与妹妹有些相似的眉眼来看,这便是自己的外甥女陆叶了。    仔细观察陆叶双剑舞动间的起承转合,叶宁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身边的小儿子——这臭小子,家族的惊燕飞剑,还没比他小的表妹使得好。    无辜被瞪,小童也不敢表现出什么来,只老实站在原地,等着父亲下一步行动。    又过了一刻钟功夫,场中的陆叶身剑合一,尤如一只乍然惊起的飞燕,直掠高空,同时,一抹雪光一闪而逝,练武场中坚立的几根木柱齐腰而断。    落在被削得只剩了一尺高的木柱上,陆叶脸不红,气不喘,看向自家娘亲。    “啪!啪!啪!”    几声清脆的击掌声,从场边传来。    陆叶与自家娘亲闻声,齐齐转头。    “三哥!”    看清了场边人的面容,叶文容脸露惊喜,拉着跃下木桩的女儿快步走至叶宁身边:“三哥,你终于到了,真是,怎么这么慢,我都要急坏了。”    叶宁也不接话,只看着妹妹身旁的女童:“这就是我那外甥女吧?”    叶文容一脸喜色地低头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可不就是嘛,这一别就是十几年,妹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又低头为陆叶介绍:“叶儿,这是你三舅,娘的亲哥哥。”    陆叶右手搭着左手放在右侧腰下,同时下蹲,微颔首:“叶儿见过三舅。”    看着姿仪古雅的外甥女,叶宁满意地点头,一手虚抬:“叶儿快起来。”又指了指身边的小童:“这是你表哥,三舅的小儿子,单名一个川字,比你大两岁。”    叶宁再次行礼:“见过表哥。”    美美的小表妹行礼如仪,早在外面跑得有些野了的叶川急心拱手弯腰作鞠:“叶川见过二姑,表妹有礼。”    叶文容一把将小侄儿抚了起来:“唉呀,川儿快起来,这两年跟着你爹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这到了二姑这里,就是到家了,好好修整修整,养养身体。”    叶文容一边说,一边唤来护卫:“快去告诉你们族长,我三哥来了,让他忙完了手上的事赶紧回来。”    又回头看着叶宁:“三哥,你这一路风尘的,先稍做洗漱吧……”伸手摸了摸叶川的头:“就算你不累,川儿也该累了,你也真是的,这出门也不带上护卫仆人,就把这么个丁丁大的孩子卷走了,不知道娘在家里多着急。”    叶宁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娘都告诉你了?”    白了自家三哥一眼,叶文容冷哼了一声:“你三年前出门后,娘每个月都有一封信传过来,嘱咐我多留意你的行踪,前些日子得到你的讯息后,我就赶紧让人给她把消息传了回去,你说你,就算不想续弦,也可以跟娘好好说嘛,一大把年纪的人,还跟孩子一样闹上离家出走了……”    “咳!”叶宁老脸一红,飞快打断妹妹的唠叨:“我和川儿连夜赶路,这,还没吃饭呢。”    “什么?”叶文容一听,也顾不上别的了,回头吩咐女儿今天可以暂时休息后,便一手一个,拉着叶宁与叶川向早准备好的客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不住念叨:“怪不得娘不放心,你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你有修为护体,饿个十天半月的也没事儿,可川儿这正长身体呢,你就让他饥一顿饱一顿的?看这孩子,都十二岁了,才和他表妹一样高,都是你这做父亲的没照管好……”    看着自家娘亲裹了三舅和表哥一阵风似的卷走,留在原地的陆叶举目望天,只觉身侧有秋风刮过,那寒凉的秋风卷着黄叶,在阔大的练武场上飞扬……    “小姐,咱们今天还练吗?”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打断了陆叶的感慨。    “练,当然接着练。”    护卫队听了陆叶这话,迅速散布开来,对陆叶形成了包围之势。    扫视了一圈在外围站好的众护卫,陆叶的目光锐利如剑:“老规矩,只要击中我,每人一颗补灵丹。”    “好!”    “姐妹们,补灵丹啊,拿出全部实力。”    “如此,小姐,小心了。”    补灵丹,灵气用尽时不可或缺的补充灵气的丹药,家族直系子弟每月也仅能得到十粒。    见众护卫的热情被调动起来,陆叶也凝聚起了全部精神,因为场中的护卫,并不是寻常的守卫,她们是从暗卫军中退役后,留守家族腹地的百战之士,这一队护卫全是女性,一年前被陆叶从自家伯父那里要了来,带在身边。    十二名护卫紧紧盯着中心的陆叶,手中沾了白灰的木棍轻轻摇动,如同伺机出动的毒蛇,随时会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    “砰!”    一名骤然扑出的护卫闪电般的一棍被陆叶挡住,而就在这时,早就配合默契的另一护卫的木棍距陆叶的心脏已经只有几寸的距离。    在这惊险的一刻,只见陆叶的身体如同蛇一样轻轻一扭,在将第一名护卫拔开的同时,差之毫厘地躲开了第二名护卫致命的一击。    如同被惊起的飞雀,在两名护卫动手的同时,其它的护卫或高高跃起,或潜行至陆叶的背后,或如虎豹直扑而至,转瞬间,陆叶便被封住了每一个逃遁的可能。    不愧为百战余生之士,这些护卫,每一名,都有着独特的攻击之法,每一个人,又都能精准地配合同伴,切断对手的退路。    眼见着又一次陷入了绝境,在众护卫以为小姐会又一次铩羽而归时,陆叶的身体如同柔软的枝条一样摆动起来,同时,她的脚下踩着玄妙的步法,如幻影般在护卫们之间穿行而过,出现在了包围圈外。    “呼!”    所有人齐齐吐气。    众护卫收回攻击之势,回身看向圈外的陆叶。    “小姐的幻影步大成了。”    “是呀,上次还被击中了十三次,没想到,仅仅过了半个月,我们就再也碰不到了。”    “不愧是连老祖也称赞过的后辈,小姐的领悟力,常人实在难以企及。”    早在暗卫军中形成了一切以实力为尊观念的一众护卫,此时目露尊敬,心中只剩下了赞叹。    “还是中了一下的。”    陆叶的身体转了九十度,将另一侧朝向一众护卫,指了指腰侧:“衣角这里,有白灰。”    “哦!”    众护卫齐声欢呼。    陆叶一笑,“每人一粒补灵丹,我会让陆一给你们送去的。”    众护卫一起拱手:“谢小姐!”    陆叶挥了挥手,“这是你们应得的。”    护卫们退至练武场边,陆叶闭目坐在了一个仆从摆好的坐垫上。    她要趁热打铁,总结这一战的经验。    四年来,她每天修炼玄女经,每个晚上,会花一半的时间进入空间,附在泥塑上凝炼魂魄,而随着魂魄的越来越强大,她的记忆力、悟性、甚至意志,也都得到了增强。    过目不忘让她省了许多记诵课程的时间,因为陆恒与叶文容真的按照既定计划,为她安排了涉及苍茫大地的各国、各宗各派的历史、地理、习俗,要了解前人留下的著述,要知道妖兽、魔修的势力范围,要记住世家大族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且,还要学习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世家女子    头一年,她记下了自家爹娘搬来的每一本书。    第二年,她将自家娘亲教导的世家女子所要学会的东西都记了下来,行走坐卧间,她将娘亲教导的一切,风度姿仪成为了她的本能,完全化为了自己的东西。    第三年,即使每日只修习三个时辰的玄女经,她的修为也突破至炼气五重,于是,她开始向爹爹学拳法、腿功,向母亲学剑法、身法,向暗卫们请教袭杀、配合之术。    今年她十岁了,已经能在一个暗卫队的全力攻击下全身而退,并且,不伤分毫。    如今,她还需要多加练习,让她的身体能跟上神魂的运转,而不至于成为累赘。    静静地将先前一战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里回放过两遍,反复揣摩是否浪费了体力,在确定自己再不会有什么所得后,陆叶睁开了眼,站起身,走至练武场西北角。    西北角,有一片泥泞的大坑,坑内,养着许多泥蛙。    泥蛙是一级妖兽,灵智未开,性喜于夜间扑食蚊蝇蟑螂等害虫,唯独有一点不好,便是他们休息时最爱呆的地方便是泥地。    泥蛙平时性情温和,但是,在白天吵醒它们睡觉就麻烦了,它们会群起而攻,将吵醒它们的生物吐一身泥。    陆叶要做的,便是在吵醒泥蛙后,避开所有的泥点。    不得不说,对于这个自家爹爹建起的针对自己弱点的泥坑,虽深知这泥坑建起后对自己掌控身体的锻炼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陆叶心里仍然唯恐避之不及。    而就在陆叶努力不让自己成为泥娃娃的时候,武康城中,已经被一个消息掀起了轩然大波。    …… ……    “莽山里出现了一处秘境,秘境内,有灵花异果。”    “灵花异果是好,可也要有命得到,据说那秘境唯有炼气修士可进入,可守护灵花异果的妖兽却实力强大,进去了,有没有命出来还两说呢。”    “不,不是,听说寻守护灵草的不是妖兽,都是灵兽,灵兽性情相对温和,不会滥杀,进去了,还是有一定机会得些好处的。”    “胡说,我听我姐夫说,那根本不是秘境,而是一处凶地。”    “杀地?你姐夫从哪我听来的,他是城守大人的亲信?”    “我姐夫啊,他在城守府的厨房当差。”    “切,一个伙夫,能得到什么准确的消息,快别卖弄了。”    “伙夫怎么啦?城守府的伙夫可比你高贵,哼,我说那是一处凶地当然有根据了。”    “快说说,你都听说什么了?”    “今儿一大早,狂狮玄军不是来了一队军士?那便是派来求援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