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祝南星仰着头,头发坠在耳后,白皙的小脸露出来。 那双眼睛,黑的像山里湖底的黑曜石。 侧面有光落在她脸上,粉色的唇瓣像是被镶了一层金边。 啧。 自己长的就像一颗糖。 圆圆的脑袋细细的腿。 瘦了吧唧,就算是颗糖也不一定好吃到哪里去。 祁贺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少女,忽然薄唇轻翘,笑了。 他舌尖顶了顶腮帮,抱肩站着,重心全在没受伤的腿上。 说话的时候眼眸微垂,眼尾吊着一分痞笑,“糖 ?当我三岁小孩儿啊。” 啊,不喜欢吃糖啊。 祝南星闻声绞着手指,脚尖也无意识地点来点去。 她能感受到头顶的目光,很直,像祁贺的人一样,看上去很不会拐弯的样子。 也很硬。 让她无处可躲。 少女就那么笔直地站着,低着头,一副犯了什么错的模样。 祁贺盯着她的头顶,忍不住目光比划了两下。 她是……不到一米六? 正打量着,少女忽然抬头。 猝不及防,四目对视。 看着面前无辜的眼睛,祁贺微微一怔,随即冷漠开口,“你赶紧回去。” 他这样的眼神,让祝南星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他应该很讨厌被约束吧。 祝南星想着垂下眼眸,他应该不太喜欢自己。 毕竟自己三番两次插手他的生活。 倘若有一个人这样反复管她,她应该也不太高兴。 这么换位思考一下,祝南星忽然就理解了祁贺。 虽然依然不太喜欢他和这些看上去不太好的人在一起。 “那好吧。”祝南星点头,“那我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 “明天晚上。” 祝南星“哦”了一声,这才转身往公交站牌走。 祁贺看着祝南星上了公交车,然后心情很好地从窗户探出脑袋,拼命地挥手再见。 “……” 十几年没见,个子没怎么长,怎么智商看上去也没怎么长。 “贺哥,别看了。”万池瞅了半天才喊了一嗓子,“赶紧进来,事情还没商量出个结果呢。” 祁贺闻声“嗯”了一声,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走近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房间瞬间暗了几分,万池天生八卦,有什么好奇的事不弄清楚就浑身难受。 他两步凑到祁贺旁边,伸着头问:“那谁啊?您这刚到没几天就招来一个小可爱?” 祁贺抬手把他头推到一边,无视他的问题看向贺岩,“怎么样 ?” 贺岩坐在桌子上,双腿不老实地乱晃,“不怎么样,没看到一个正儿八经过来给我刚的人,不过有几个人看上去确实不太好惹的样子,从我身边路过瞅我几眼,我差点没想捶烂他们的头。” 万池笑得很欠,“指不定人家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和你身上的衣服没半毛钱关系。” 贺岩指着他,“你过来,老子捶爆你的头。” 他们又吵又闹,祁贺却一句话没有。 他顺手从旁边摸了一盒烟,倒出一根叼在嘴里,没点火。 眯着眼睛,半晌才问:“碰见个儿高的了吗?” 贺岩笑出声,“都不怎么矮呢,个个跟从小吃化肥长大似的。” 祁贺没应话,随便找了个打火机点上烟。 昏暗的角落,火苗穿过烟支,烟草的味道瞬间弥漫在鼻尖。 白烟袅袅,成缕往上空飘,盘旋在祁贺头顶。 万池看祁贺深沉成这样,没忍住说:“怕什么啊,真来就刚呗,比比谁头铁,反正今天他敢偷偷摸摸划你腿,明天咱就敢正大光明敲他头。” 高琛难得这次没附和,“我觉得要不就让岩狗先打听打听,富二代圈里有没有这号人,别万一踢到短板了,贺哥又得找个学校重新打天下。” “我靠,琛子可以啊,说好的一起智障到天涯呢?”万池一把搂住高琛,表情很是痛心,“怎么你就偷偷长了心眼?” 高琛:“对不起,您这种天生缺心眼后天又脑残的人,我是追不上了。望尘莫及兄dei!” 万池:“滚!” 这时胡木从休息室出来,她径直走到祁贺身边,手里拿的有药和纱布,“要换吗?” 她说着弯腰去碰祁贺的腿。 祁贺原本还在想事情,肌肤猛地被人触碰,他条件反射地踢了一下。 胡木没躲开,手里东西掉了一地。 顿时,屋内一片寂静。 祁贺嘴里还叼着烟,掀眸的时候黑色的瞳仁中央闪着火星光芒,他看了看胡木,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抱歉,条件反射。” 胡木也没太大的反应,“嗯”了一声,捡起东西放在沙发上,转身坐到一张椅子上。 这群人里,胡木年龄最大,至少成年了。 她初中就辍学了,开了家纹身店,后来认识了祁贺这群人。 前段时间祁贺转学,胡木把店搬了过来。 周末大家没事就过来帮忙,主要是来看祁贺。 哪知道临时出了意外。 原本几个人约在店里见,电话里祁贺还好好的,等他到了腿就伤了。 更离谱的是,祁贺根本不知道伤他的是谁,只知道一辆摩托车过去,眼前闪过一道亮影,紧接着腿上就刺痛。 在胡木这里简单处理一下之后,祁贺就让贺岩穿着他的衣服出去溜一圈。 这群人里,只有贺岩有能力出去单打独斗。 贺岩小时候皮,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到处惹是生非,最后直接被家里人扔进了少林寺,学了一身搞事的本事。 祁贺和贺岩初中就认识,知道他能力在哪,所以才让他去。 只是没想到,钓鱼执法没能成功。 还钓回来一只絮絮叨叨的三好学生。 祁贺一边想一边头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身边多了一条甩不掉的尾巴。 “诶,贺哥,今天回青城,明晚喝大酒去啊。”贺岩提了一嘴。 祁贺想了一会儿,说:“明晚不行,得回来。” 不回那条尾巴又该找上门了。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