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让齐嬷嬷去扶了她一把以示施恩。
“多谢娘娘!”姒陌归颔首,脸色还带着虚弱和苍白。
“可有感觉好一点?”曹太后关切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姒陌归点头,“好多了,太后娘娘不必忧心。”
似乎听她说好多了,曹太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劳烦太后娘娘特意为了我跑一趟,陌归真是心中有愧。”
姒陌归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曹太后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她才不信她是为了自己特意跑了一趟。
只是宫里生活的各种人和事会告诉你,凡是说的话都要在心里过一遍,就如此刻,虽然知道曹太后必定不是为了自己专程来一趟,可是这种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算了,说的时候还是要将她当做是特意为了自己来就算了,还得感激涕零的。
这份假惺惺、装模做样也是宫里自来的手段,这就是姒陌归讨厌在宫里生活的原因。
从前在姜王宫就她们一家人,所以姒陌归活得很顺心。
如今来了这里,事事装模做样一刻不放松,她不免心里抵抗,可是又无可奈何。
可能生病真的能让人变得脆弱,此刻姒陌归突然很想不管不顾,可是理智又提醒着她,她不是一个人。
察觉到她的心情,站在她身边的满城手掩在宽大的衣袍下,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安慰地拍着她的背。
姒陌归话说得漂亮,一时间曹太后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娇小的女孩还生着病,面色苍白,明明肉眼可见她的憔悴无力,可是她还是坚强地坐在这里,满眼都是对自己的孺慕与信任,就觉着自己是特意为了她跑一趟的。
曹太后难得的心里有几分愧疚。
她自己说不出口,索性将视线投向齐嬷嬷。
齐嬷嬷看着她瘦弱的脸蛋,明明之前还是有着婴儿肥的,一晚上仿佛婴儿肥都没了不少,她也有些开不了口。
可是,唉,她心里哀叹一声,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罢了。
“殿下,是这样的,昨晚回去太后娘娘因为您的事情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待姒陌归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齐嬷嬷接着道:“虽然刺客暂时没找到,可是娘娘一想,那刺客是如何找到您的寝殿的呢?”
“必定是有内应。”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掷地有声。
从齐嬷嬷说曹太后辗转反侧睡不着开始姒陌归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
她一说完姒陌归内心就将她们今日的目的猜到了七八分。
姒陌归做出害怕的样子,“娘娘的意思是我身边出了叛徒?”
她不敢置信地道:“我身边除了我带来的几位心腹,剩下的就是······”
她的未尽之语所有人都知道,剩下的都是这王宫的人。
若是有叛徒也不该是她身边的人。
姒陌归手背过去捏着满城衣服的一角轻轻晃动,后者手指轻轻碰一下她的手指,示意她放心,随即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哀家知道,可怜你年纪小小的就来商兹,哀家自是有义务照顾好你的一切,今日的事你只管看着,自有哀家替你做主。”
说完不待姒陌归开口自己就包揽了全局,“去,给哀家将阮嬷嬷叫来,哀家将姒公主交给她,她就是如此照顾的?”
她的话俨然带着不可劝说的怒气,她手重重地拍在身侧的茶案上,茶盏左右歪斜,茶盖与茶杯相碰,叮当作响。
身侧的人噤若寒蝉,一句话不敢多说。
唯有齐嬷嬷赶紧手捧着曹太后的手,“娘娘仔细伤了手。”
阮嬷嬷低着头进来感受到周围不同寻常的气氛,头结结实实磕在了地上,“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安?哀家还能安吗?”
开头就是这么一句,阮嬷嬷大气不敢出,诺诺道:“女婢惶恐。”
“惶恐?哀家看你潇洒得很。”曹太后厉声喝斥,阮嬷嬷头贴在地上不敢说话。
“哀家问你,哀家当日让你来木梓宫是怎么跟你说的?”
阮嬷嬷恭敬极了,“太后娘娘说以后女婢必须将姒殿下的安危放在首位。”
“记得倒是一字不差,可是你是如何做的?”
曹太后声音辨不出喜怒。
“女婢冤枉啊,女婢一直谨记太后娘娘您的吩咐,自来了木梓宫一切将公主殿下的安危放在首位。”
“那你说说昨晚是怎么回事?”曹太后道。
昨晚?
一说到昨晚阮嬷嬷就哑了声。
昨晚之事确实不容她辩解,可是,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好端端的就来了刺客了。
曹太后呷一口茶,不愿再开口。
齐嬷嬷开口道:“太后娘娘自然知道阮姐姐你是一心向着姒殿下的,相信昨夜之事跟你无关,可是,你也不想想,那刺客是怎么精准的找到姒殿下的寝殿的?”
阮嬷嬷本身也不是个愚蠢的,不然也不会被曹太后委以重任来木梓宫,刚才只是一下子被曹太后的威严吓到了,如今齐嬷嬷一提醒她就反应过来了。
太后娘娘并非是责怪自己,此次来的目的恐怕主要是为了找出那起子吃里爬外的人。
霎时间她就冷静了下来。
她仔细回想了一番,可是底下的奴才确实是没有异常的举动的。
太后娘娘虽然吩咐了自己时刻看着木梓宫的一举一动,可是也说了不许木梓宫的事情不经过她的准许就流露出去。
所以自己在这方面可谓是尽心尽力,根本就没给任何人机会吃里爬外。
见她陷入沉思曹太后也不催她,就让她在那里慢慢回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姒陌归有些焦躁起来,这是在做什么,拉着自己一个病人陪她们唱大戏还说是为了自己好,扯犊子呢?
还有满城那边,究竟有没有安排好一切?
姒陌归刚想打断一切,满城及时出现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姒陌归离开凳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这下她安静了下来,自己该吃吃该喝喝,就等着看大戏。
“如何,阮嬷嬷可有想起什么?”
齐嬷嬷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对于此刻的阮嬷嬷来说恍如一道催命符。
“娘娘,近来底下的人确实很安分,并没有谁有勾结外人的机会和时间啊。”阮嬷嬷真想找个替死鬼,可是一切都是有纪录可查的,即使她随口说出谁的名字,最后一查反而是她自己在说谎。
此时此刻,阮嬷嬷反而有些后悔了,自己当初为何要制定那么周全的规矩。
“行了,阮姐姐看来是年纪大了,不经事了。”
齐嬷嬷感叹一声,“来人,带下去吧。”
她的一声带下去让阮嬷嬷呆若木鸡。
在太后身边多年,她自然知道这一声带下去并非普通的带下去,这一去十有八九就永远不再能见这世界了。
有太监上来抓住她,她一个激灵,猛的甩开太监的手。
“女婢想起来了,是姒殿下身边的夏歌姑娘,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她的声音满是惊恐与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