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教我弟弟画画,就这么认识的。”
“哦……”黎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说,“别介意我这么问,因为梦梦几乎没带过男孩子来我面前,我就是好奇。”
康盂树背脊微微一松,惊讶又小心地问:“……我是第一个?”
一边问,一边腿开始不自主得瑟地抖起来。
“是啊,我想梦梦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黎朔神色忽而认真,“所以也拜托你,至少她还在南苔的时候,能不能多帮扶下?梦梦被我拖来这里,没有任何熟人,我这副样子都是拖她后腿,更别说照顾她了。”
康盂树毫不犹豫地严肃回答:“这点您放心,我肯定会。况且她也帮了我很多。”
“是吗?我还担心她脾气有时候不太好……想说你多包容包容。”
“她脾气吗……”康盂树扯开嘴角笑,“没,她脾气挺好的。”
黎青梦拿着空蛋糕盒回来时,就见病房里初次见面的两人相谈甚欢,立刻警觉道:“你们不会是在议论我吧?”
两人异口同声地否认,却没串好词:“我们在说天气吃饭呢。”
“呵。”
黎青梦一声冷笑。
*
康盂树和康嘉年坐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病房,黎青梦也没追问黎朔他刚才和康盂树说了什么,怕反问起来反而会被黎朔看出些端倪。
生日的这一天就在医院里平平淡淡地度过,黎朔还一直面露歉意,说委屈她了。
的确,可能在形式上,比起之前二十四年举办着大party,各路人马把礼物堆满储藏室的盛况相比,这次的生日的确显得寒酸。
但是,她已经觉得非常幸福了。
在现在的她眼中,那些堆满储藏室的礼物都不如黎朔亲手捧过来的那一小只蛋糕。
而唯一让她觉得失落的地方,大概是康盂树离开的时候,只是对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这一天她在医院里陪了黎朔一整天,直到晚饭点被黎朔强硬轰走。他坚持让她生日这天别在医院呆太久,晦气。不如去外面好好搓一顿。
黎青梦拿他的迷信没辙,依言离开,但没有搓大餐的心思,想着回去煮个方便面随便凑活下得了。
她盘算着走向医院的停车棚,脚步在抬头时停下,心脏怦怦地看向前方。
康盂树随意地坐在她的电瓶车上,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他身上换了件白色衬衫,干干净净的打扮,在黄昏下流动着青黄不接的气质,像个无事可做的少年人。她也跟着时光倒退,体会了一把放学后不小心碰到喜欢的男孩子在车棚时的那种怦然心动。
表面上,她还是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怎么又来了?还坐我车上。”
康盂树侧过头,捋了把头发:“找你吃饭。”
“……吃什么饭?”
“你生日啊。”他拍拍后座,“坐上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的心头,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一个会到点播报的时钟。此刻,那只播报的小鸟噗嗤噗嗤地就飞出来了。
黎青梦哦了一声,故作勉强地说行吧,身体却轻盈地坐上后座。
康盂树在她坐上来时,整个人恍惚了一下。
还记得上一次载她时,她恨不能把身子同他隔出一个银河的距离,要不是他开得慢,她早被甩下去了。
但是这一刻,她的手却似有若无地挂住他的衬衫一角。
他透过后视镜,她瘦削的身影被自己挡着,但不远不近的间隔里却传来令人心旌的暗香。
康盂树盯着后视镜里根本看不到的人影,猛地抬手,把那只挂着衣角的手拉到自己腰上。
“抱紧。”他舔了下嘴唇,心不在焉道,“这次我可不会刻意开慢了。”
黎青梦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被强制贴上他两边腰的双手开始发烫。
是他的温度还是来自于她的?她分不清。干脆放纵地将手贴得更紧一些,任温度慢慢沁入掌纹。
反正是为了安全起见……没关系的,可以再紧一些。
她抵着手底下紧绷的腰肌,将两只手心环在了一起,这下,彻底抱住了他的腰。
车子在下一秒飞驰出去。
橘红转深蓝色的天际线下,他们以一种若即若离的亲密姿势在风中环绕小城,最后停在了南苔那座小小的水族馆前。
黎青梦怎么也没想到,康盂树会带她来这里,附近也根本没有餐厅的影子。
康盂树熄掉引擎,下车说:“我们进去。”
“……不是已经闭园了吗?”
康盂树从口袋里掏了掏,接着食指甩出一串钥匙。
他得意洋洋道:“我找章子借的。”
黎青梦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打的什么算盘。
南苔的水族馆她一直没来观赏过,没想到第一次来居然是在它闭园后。里面空无一人,让她产生一种包场的错觉。
这派头不知不觉间让黎青梦想起曾经周滨白为了追自己时,也曾替她包场过一幢百年老字号的洋楼餐厅,还特意叫了管弦乐团演奏生日歌。
可当时的惊喜,和现在相比已经完全不值一提。
即便他们走的是小门的员工通道,即便没有任何专人为他们服务。
——因为康盂树给予的,是花多少钱都代替不了的心意。
他将她领到了一处热带鱼馆内,幽蓝色的玻璃水箱中,无数条热带鱼在缓慢地游动着。
一张白色方桌贴着水箱,铺着干净的格子桌布,还摆了只花瓶,里面是一株仍沾着露水的红蔷薇。
桌子的中央则摆放着银色保温盒,两瓶酒,以及还未拆封的六寸蛋糕。
这一切……就好像在海底王国。
黎青梦呆在原地,震惊得失去言语。
康盂树摸了摸鼻子。
“我不知道你口中那个喜欢的水族馆餐厅是怎么样的,南苔也没有……”他轻描淡写,“但没关系,我就亲手给你现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