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双眸像台精密的仪器,紧紧盯着周沅白,不放过一丝变化,他用浮夸又傻逼的演技,让大佬从面无表情变成嘲笑或微笑,甭管是啥,有变化就好,正当梁景他沾沾自喜时,周沅白看向别处的视线突然转回来,盯着他沉声道:“小刻刀剜不出心脏,你应该去借手术刀。”
梁景:“......”
毫无幽默感,符合小说里爹不疼娘不爱,被读者嫌弃的反派人设。望着周沅白走远的背影,梁景默然摇头,别说得不到白月光,以后黑月光你也得不到喽。
梁景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卷起千层浪,这样下去,恐怕没等大佬黑化,他先精分了。
校门口含着棒棒糖的温一然,迎面从反方向走来,被温一然撞见他和周沅白一起上学,免不了要被温一然灵魂拷问一番,梁景想想就头大,果然打过招呼,温一然的小嘴开始叭叭了,“觉醒又不醒了?”
可以不理别人,但温一然梁景躲不过去,不回答一天别想安宁,“不喜欢了也没必要做陌生人,我想和周沅白做朋友。”
温一然噗嗤一声笑出来,“社会主义兄弟情?”
“对,纯兄弟。”
温一然满眼疑惑地打量梁景,“这又什么套路?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唉!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还是我太年轻。”
梁景:“......”
下午忽然乌云密布下起雨,俗语说一场秋雨一场寒,班里学生个个都是含着金钥匙的主,天一下雨,校门口挤满家长和车,有人拿雨伞,有人拿着厚外套,高中校门被这些溺爱的家长,和不敢怠慢的保姆司机变成小学门口。
不知何原因,周玉娟没来接人,梁景带了雨伞想走回去,却被温一然强行拉上温家的车。
温母车技堪称“一绝” 从校门口到主路两三分钟的路程,她硬开了十几分钟,路上还和别的司机发生摩擦,气得她咒骂一路。
梁景坐在车后排,耳听温母暴躁的骂声,眼看车窗外倾盆而下的大雨,豆大的雨滴淋花了车窗,车内外仿佛两个世界,恍惚间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周沅白不知何时脱下校服,换上昨晚穿的那件连帽衫,帽子扣头上,步履匆匆往回走,大雨淋湿他的帽子和头发,雨滴顺着额前一滴滴下落。
学生纷纷躲进车里屋里,人行道上只有周沅白一人在雨幕中行色匆匆。
温母看见冒雨赶路的周沅白说:“那是你们班那个挑事打架的同学吧?”
温一然看了眼车窗外,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成天打架斗殴,宝宝你平时离这样的学生远点,这种带坏校园风气的人应该开除。”
群架尹安先挑的事,却要周沅白背锅,梁景忽感不公,脱口道:“不是他挑的事,尹安妒忌他长得帅成绩好,故意找麻烦。”
温母:“还是好学生呢,那快叫上车来,我送他回家。”
温一然一向不相信,梁景已经放弃周沅白的事,只以为梁景因暗恋才替周沅白说话,在一旁窃笑两声,回头问梁景:“要叫上来吗?”
温一然和原主是一条船上的人,周沅白厌恶原主,自然不可能对温一然有好印象,以他的性格,不会坐温家的车,“算了。”
温母又问:“打架那天我看见,这孩子的母亲穿着一般,他家什么背景?”
梁景算明白,温一然的八卦劲从哪来的了。
温一然:“没背景,他母亲在梁景家做保姆。”
“啊?”温母难以置信,“保姆的小孩去亦光读书,梁总真心善。”
温一然:“他挺争气的,每次都考第一,就是班里男生不太喜欢他,在学校没什么朋友,挺孤僻一人,我也不大了解。”
“他母亲不该把他送去亦光,以为在上流圈读书就能混进来?这种想法简真可笑,人还要找准自己的定位,什么身份做什么事,爱慕虚荣早晚坑自己。”
温一然从后视镜看眼梁景,见其面色不太好,急忙打断母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公主殿下别跟着瞎操心了。”
梁景心底蔓延出一股说不出的酸楚,周家比班里任何一家都有钱,周沅白却背上爱慕虚荣的名声,忍受委屈低头道歉,还有妹妹的愤恨,母亲的欺骗,难怪成年后阴鸷偏执,换谁经历这些恐怕都会这样,哪有天生的反派,不过是承受的冷漠多了,心跟着冷了。
梁景拿出雨伞,按下车窗,探出头将伞朝着周沅白的位置扔去,那伞不偏不倚,落到周沅白身前。
四目相对的一瞬,雨滴落入车内,他快速关上车窗,玻璃再次将内外隔成两个世界,雨越下越大,听着淅沥沥的雨声,梁景忽然很忐忑,他想知道,周沅白有没有捡起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