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在来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丈夫对其他女人有心思,她一路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理智,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陈俊生劝回家就行。可是站在门外听着屋里男女之间的对话,莫氏就觉得自己控制不住火气,不再想讲理了,只想好好揍陈俊生一顿。 陈俊生看见了妻子带着人凶神恶煞地堵在门口,吓了一大跳,立马从杨氏身边跳开,叫了一声“娇娘,你什么时候到的?”因为恐惧和心虚,他的声音都变调了。 莫氏还记得要在外人面前给丈夫留着面子,克制住自己抽人的想法,笑着道:“你许久不回家,我有些担心,特意来接你回去的。”她这副压抑愤怒,上扬着嘴角拉出来的笑容有些扭曲,陈俊生见了更是害怕,心里大叫着糟糕。 见机不对,陈俊生硬着头皮转移话题,笑着对妻子说:“出门许久,我也很想家里,也不知道孩子们还好不?” 提到孩子,莫氏果然情绪有些缓和了,不再是一副吃人的样子,对陈俊生说:“孩子们都很好,只是很提心你,盼着你早日回家。”她到了陈俊生旁边,揽着他的手臂把他架着往外走,“既然你也想家里了,那我们这就回去吧。”陈俊生慑于妻子的威势,不敢反抗,眼看着就要被莫氏拉走。 从头到尾,莫氏都没有看杨氏一眼,只把她当成不相干的人。 杨氏好不容易才找到依靠,她的女儿还躺在床上发烧需要医治,陈俊生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也有些家资,陈俊生耳朵软好哄,难得的还肯接受小琴,她怎么能轻易放弃。 眼看陈俊生要被他家母老虎拉走,杨氏在旁边颤颤叫了一声“恩人”。这一声殷殷切切,饱含着依赖和期待之情叫唤,把陈俊生被莫氏吓掉的男子气概又叫回来了些。 陈俊生停了下来,对妻子说:“娇娘,你先回去吧,我现在还不能走。”小琴的病还没有好,杨氏这里也要安抚,陈俊生觉得自己有责任把这里安置好了再回家里。 莫氏不知道丈夫所想,也不想知道,听了陈俊生的话后,问道:“你真的不回去吗?”此刻她满面寒霜,样子不比刚推开门的时候好看。 陈俊生觉得自己在做一件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倒不像初见时心虚,因此坚定地对莫氏说:“我不回去了。” 在一旁听着的杨氏心中一喜,忍不住露出来一丝喜意,但马上收回去,仍是关切地望着这边,好像生怕被抛弃。莫氏没有注意,倒是她后面跟着的李嫂子发现了,心里暗骂“好个会装模作样的狐媚子”! 莫氏看着丈夫少见的坚决模样,觉得自己手痒了,她对陈俊生说:“你不肯回去,我也没有办法。” 陈俊生听到妻子松口,还以为莫氏同意了,心里顿时舒了一口气,说实话他也只是强撑着样子而已。 可是他放松得太早了,莫氏从身后的仆人手里拿过木栓对着陈俊生挥了过去,“那我就只好打断你的腿,把你抬回去。” 莫氏想揍陈俊生很久了,这一下没有一点留情。陈俊生放松的早了,没有躲过这一下,身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他还算灵活,在莫氏第二下来之前及时跑开了,不可置信地对妻子叫道:“你真的敢下手?” 莫氏不答他,只管拿着木栓子追着打,她以前在家里也惯做活,手上有一把着力气,挥了一阵也不觉得累。 陈俊生被她打得满屋乱窜,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呲牙咧嘴地叫唤着。 杨氏在一旁想劝又不敢劝,她还从来没想过有女人敢这么打丈夫,最多也只见过夫妻之间小打小闹挠两下的。莫氏这棒棒到肉,真的是要把陈俊生打死的样子。 屋子里已经躲不开了,再跑只能去病人的房间了,陈俊生推开堵在门口的人跑向院子,向大门冲去。莫氏哪里容他跑开,对借来的两个仆人吩咐:“把院子门给我堵上,不要让他跑出去。” 那两个仆人连忙跑到陈俊生前面把门堵住,来之前他们还以为是要帮着捉人,打外面的女人。没想到莫氏是对着自己的丈夫下狠手,估计也是第一次见有些怔愣,要不是莫氏吩咐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眼看大门被堵住,陈俊生满脸崩溃,他真的觉得好痛啊,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居然是个马蜂窝,一捅就蛰人。 他停下来,对追着出来的妻子求饶:“娇娘,停手,好不好,我们有话好好说。” 莫氏停了下来,有些气喘,说:“你想说什么,说你以后不会找外面的女人了,今天跟我回去。” 杨氏靠在门边,闻言默默注视着恩人。 陈俊生只是想行个缓兵之计,看到杨氏的注视更不会改变主意了,他劝妻子道:“娇娘,杨柳她们母女真的很可怜,你若是知道她们的遭遇也一定会同情她们的。” 莫氏冷笑道:“这世上的可怜人这么多,比她更可怜的你怎么不去帮。” 陈俊生一噎,这不是废话吗,世上可怜人虽多却也帮不完的,他同情杨氏母女,又对杨氏心存爱慕才想着把她们带回家好好安置。这些话大家都知道,但是要说出来,那陈俊生今天真的就要没有命了。 陈俊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劝说,莫氏也回过精力了,对丈夫说道:“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欠教训。”挥着木栓又向陈俊生追去,誓要把他打得痛到一辈子都长教训。 眼看陈俊生一个踉跄就要被莫氏逮着挨一顿好打,屋里的杨氏跑了出来,双手伸开拦着跪在莫氏面前,哀求道:“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们不该心存妄想,厚颜乞留,您要打就打我吧。” 那边陈俊生担心妻子真的动手揍杨氏,连忙跑回去对莫氏说:“娇娘,你若是心中有气对着我发就好,杨柳身体娇弱可经不了你的打。” 莫氏心中一阵子气结,现在陈俊生和杨氏看着倒像是一对儿了,而她却做着棒打鸳鸯的恶人。若是真的把杨氏打了,陈俊生只怕更心疼这个苦命寡妇了,与她反倒离心了。 旁边的李嫂子显然也知道这里的蹊跷,她上前来把杨氏拖走,边走边喊道:“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我们夫人打自家的男人,关你什么事,要你来管我们陈家的事?” 陈俊生看杨氏被李嫂子拖走,有些担心想要去搭救,莫氏拦在他的面前:“怎么,舍不得了,担心了?” 陈俊生想要推开莫氏,对妻子道:“娇娘,你今天怎么这么不讲理?” 莫氏气愤难当,更有些伤心,不再辩解,举起木栓子,“我今天就不讲理了。”看样子是要接着棒打夫君,陈俊生连忙又跑开,这次他向杨氏和李嫂子那边跑去。 看着丈夫要挨打了还不忘记要英雄救美,莫氏气得更狠了,大声喝斥道:“陈俊生,今天不把人打得腿断了,我跟你姓。” 院子里哭声,求饶声,喝骂声闹成一片,院子外面围着不少人听热闹,陈文豪更是带着自己的小妹妹陈诗嘉趴在墙头上看热闹。 他们兄妹两个今天早上碰到了娘带着人,以为是要去打年货,闹关也要跟去。莫氏不耐烦应付他们,只道自己有事把他们打发走了。 陈文豪胆子大又调皮,见娘不带他们,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东西要藏着,便带着妹妹陈诗嘉跟着。陈诗嘉虽然不像小哥哥那么调皮,心里也很好奇,一路跟了过去,结果发现娘是在捉奸。 莫氏四人进屋后,两个人就趴在门边,透过门缝往里看,后来来了两个仆人把门堵住,从门外看不见了,他们又趴倒了墙上接着看。 看着院子里娘亲追着父亲打,陈诗嘉看得目瞪口呆,不禁感慨道:“没想到古代的女人也可以这么彪悍!” 陈文豪没有听到妹妹说的话,他正为自己的娘着急呢,看着陈俊生伸出手,以为他是要动手打娘,大喊:“不许打我娘。”激动之下,甚至要从墙上翻过去,结果因墙结了冰,一个不稳居然从墙上栽了下去。 陈诗嘉大急,连忙从墙上滑下来,推开守着院子大门的两个仆人,对莫氏喊着,“娘,不好了,三哥从墙上摔了下来。” 她手里指着院子里的一侧,夫妻两看过去,果然陈文豪倒在那里,人事不醒。 这间小院子的墙不高,寻常人不会摔成这样,可是近日来天天下雨雪,地上积的冰厚厚的,又冷又硬,陈文豪小孩子不经摔,当下就摔晕过去了。 莫氏看到自己的儿子倒在地上,三魂去了两,再顾不得其他,连忙跑到墙边上去,抱着儿子查看。陈文豪身上没有大伤,就是额头上磕破了,流了些血,可是无论莫氏怎么使劲叫唤都没回应。。 那边李嫂子也放开了杨氏,跑到莫氏身边,她年纪大更有经验,劝着莫氏:“夫人,豪哥儿可能是被震着了,千万不要摇他。” 莫氏听到李嫂子的话,心里冷静下来,叫着两个男仆把门板卸下来抬着陈文豪去看大夫。 陈诗嘉跟在莫氏后面到了医馆,一路上都在后悔自己没有照顾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