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去了山魈帮?”卞佛桑不可置信地再次同方棣棠确认了一遍,心道这剧情也偏得太远了吧? “是啊,昨日你还昏睡着,师兄便同瞿大叔商量好了。”方棣棠不忘笑她,“这回如你心愿了?” 原著中瞿六娘与山魈帮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她皱眉嘀咕着,这祁秀才与六娘是当真无缘,枉她本来还想做一回红娘。 只是换个角度想,也好,与村里的秀才比,山魈帮总归是江湖正派,徐兆鹰若要下手也没那么容易,只要瞿老爹不死,骆明决大概就触发不了关键的剧情。 “那……五狼寨的几个人呢?都抓到了吗?”方棣棠刺颜大的那一剑,卞佛桑看得真切,划开皮肉,鲜血直流的场面,在她的记忆中是第一次见。疏节剑法不只是上下蹁跹的表演,而是真的可以杀人功夫,也是第一次卞佛桑有了这样直观的认识。 提到颜家兄妹,方棣棠的笑容敛住,声音也冷了下来,道:“已经解决了,一死四归案。” 颜凌云还是死了啊,卞佛桑心中升起一丝愧疚。在别人眼里,他是罪有应得不自量力,可只有她知道,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位叫“系统”的家伙,她不杀伯仁,伯仁因她而死。 “二师兄,颜凌云的事……”佛桑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方棣棠回头看见她欲说还休的样子,倒自己掩藏了情绪,说:“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佛桑……我想和你谈谈,关于柳姨和你家的事。” 见佛桑有些不解,他解释道:“本来回来那天就要找你,可咱们一直忙活到现在。我猜你这时候也睡不着了,不如聊聊?” “二师兄你怎么忽然谈起她来?我和母亲……”卞佛桑停顿了一下,斟酌着用词,“比较生疏。她的事情我恐怕不大知道。” “啊?”方棣棠怔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解释:“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回见了柳姨忽然发现佛桑你好像是随母姓?是打小就这样吗?” 这问题还真一下把她问住。卞佛桑只记得,从小家里就“佛桑”、“佛桑”的叫她,倒是没有变过。可几岁的小娃娃也没人提她的姓,后来母亲将她送来幽篁居,交给师父时便是说她叫“卞佛桑”了。 “反正叫佛桑是没有错的。”她回忆,“我依稀记得,小时候家里还算大户,恐怕是父亲入赘了卞家也未可知?”母亲卞柳虽如今青灯古佛,可论气质和风韵仍十分出众,看她眉眼举止,年轻时应是风华绝代,倒是佛桑逊色了母亲不少。 不过她一直认为,自己的身世就是系统随便安了个家世,还故意给她便利,让她远离“父母”方便行事。对于“家”和“亲人”的往事都未曾细究。卞柳是谁?她家为什么会被灭门?甚至她是谁?卞佛桑都没想过。 “噢,这样啊……”和佛桑的风轻云淡相比,方棣棠倒显得若有所思。他的态度让佛桑有些在意,问:“二师兄,是不是我的身世有什么蹊跷?” 不该吧?佛桑想,她的任务就是顾好骆明决的那些“红颜知己”,系统没有必要再开个“身世”副本,徒增难度。 “你家的事,你都不知道,我哪能知道?”方棣棠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恢复了平日里与她抬杠的模样,打趣道:“我只是想,你好歹也算身负‘血海深仇’,怎么每天这样没心没肺,不求上进……” 你是要我苦大仇深么?卞佛桑歪头实在想不出自己那副样子。方棣棠哈哈大笑,顺手揉乱了佛桑的头发,“好了,我也该去看看师兄留住单帮主没有,你自己玩会儿。晚点儿叫你吃。” “哎……”卞佛桑却不放过他,喊住他道:“二师兄,你问了这么多。我身上这个伤……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一句也不说?”虽然系统说热毒她一辈子也别想去掉,可好歹也说了骆明决他们能有办法。 这回醒来,佛桑感觉身上没了灼烧感,心中却越发没了底。 提到她的伤,方棣棠神色一凛,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大碍,你看你能哭能闹,身上也不疼不痒,还能有……” “告诉她实情吧。”骆明决端了一碗清粥进来,打断了方棣棠的话,“瞿姑娘离开前给你煮了一点清粥,你趁热喝。” 他没见瞿六娘,这粥还是单帮主传的话。骆明决看见厨房里煨着的药草清粥,有一丝动容,感叹他们师兄弟两人竟不如一个外人想得周到。 “单帮主他们还是走了?”方棣棠起身,对于他的提议有些不赞同,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 “嗯。”骆明决坐在床边将粥递给了佛桑,柔声说道:“佛桑,你听我说,你……” “师兄!”卞佛桑的身体状况,方棣棠不想告诉她实情,毕竟说了于事无补,还徒增烦忧。 骆明决与方棣棠对视了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眼里也有他的坚持:“棣棠,你若不告诉她,佛桑心里没谱,更容易乱来出事。”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瞿六娘做的家常小菜比起酒楼大厨也不遑多让,想到这儿佛桑有些遗憾,她边哀叹着今后没有这个口福了,边看着两位师兄有来有往地打着太极。 方棣棠拗不过自己师兄,眉头微皱,撇开脸去,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做法。 “你炎狼掌法的‘伤’算是好了。”骆明决深谙徐徐渐进之道,先说了一个好消息安抚她,还不忘叮嘱道:“单大哥为你疗伤耗费了不少功力,他日你下山可别忘了,要去山魈帮登门致谢。” 好了?一口一口塞着粥的佛桑,有些不信。 “但是……”果然还有但是,第二支靴子落了地,卞佛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或许是你体质有异,又或许是颜凌云杀心太重,总之,伤虽好了,可炎狼掌法的热毒已深入你五脏六腑。”骆明决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的神色,却发现格外平静,这才继续说:“不过师父的冰霜丸能暂时抑制热毒,只是你恐怕需要一直服用才能压制住毒性。”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叮嘱她:“在我们找到彻底的解毒方法之前,你一定要按要求服药,不可任性。明白了吗?” 热毒,冰霜丸,长期服药?卞佛桑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人设有些熟悉,脑子一热,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这冰霜丸该不会是用什么‘白牡丹’、‘白荷花’等各十二两配制的吧?” “又在说什么胡话?”方棣棠不满地驳斥了一句,“师兄同你说的是正事,你可听仔细了,别开玩笑。” 冰霜丸配药并不难,就是方棣棠也会。但是若长久的依赖药物总归是个隐患,两人想到此都颇为忧心,偏偏卞佛桑一副万事无忧的样子,看着让人着急。 “哦……”卞佛桑收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将手里的空碗放下,打开瓷瓶嗅了嗅。这药丸别说花香了,就是独特的气味也没有,光泽倒是不错,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电视剧里演员服“麦丽素”的样子,伸手倒了一颗出来,就想试试。 “佛桑。”骆明决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道:“这东西性寒,你也不可多服。每到身上有灼烧感时服用一颗就好。其他的等师父回来,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冷霜丸性寒,虽然能与热毒两两相抵,可长此以往也担心会损害身体。事实上,关于办法,骆明决的心中已有考量,只是单凭他如今的身份和本事,恐怕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一切也只能等竹老人回来再说。 “说起师父,也不知他老人家现在在哪儿?”方棣棠想着他信鸽放出去也有两日了,竹老人云游四海,都不知鸽子能不能寻到,自家师父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习惯,三人也是毫无办法。 “不管他在哪儿,佛桑有事总是会赶回来的。”说这话时,骆明决想起什么,忍不住唇边带起笑意。 显然方棣棠也想起那事,瞬间脸色黑了几分。 上回是他病了。人道:医者不自医,骆明决担心出事给竹老人也写了封信。结果半年以后自家师父才晃晃悠悠地回来,进门打量了方棣棠一会儿,第一句话便是幽幽地说了句:“咦?你的病还真挺过来了?到底年轻,身子骨不错。”气得方棣棠差点儿离家出走。 见两人脸色变化,佛桑显然也想起了此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竹老人向来信奉“男孩放养”法则并将“区别对待”贯彻到底的。不过,凭良心说,那次他人虽然没回来,药方还是寄了不少,竹老人心里终归是疼三个徒弟的。 眼看着方棣棠要发火,骆明决很识时务地收敛了笑容,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他俯身去取碗,右手不自然地顿了一下,动作十分细微,忙着黑脸和笑的两人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