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可是事到如今,若蒋义已然落了下风,若当真再放出其他凶兽,只会更加丢脸。
蒋义也明白这一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握紧手里的酒杯,好半晌才阴恻恻笑道,“你既然已经打赢,自然就是胜了,现在挑选你的战利品吧!”
“为了奖励你的勇猛……”他瞟一眼旁边,忽然掀唇,“我再多给你一个奖励,你不仅可以拿走这里所有的钱,还可以得到自由和近卫军的官职,从此不必再当一个低贱的下奴。”
美人虽好,可又怎么比得上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自己开出来的条件,对于奴人来说不异于一步登天,哪怕是再忠诚,只怕也面对不了这样的诱惑。
“你,觉得如何?”
蒋义得意地看着他,他答应过沈曦,会替她好好“照顾”妹妹,自然不能真的将人放走。场内的这个家伙,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进来参赛的,但总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样好的奖励,所以……
“我选她。”
还没等想完,嘶哑的声音就打断了蒋义所有的算计,他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场内那个连站都站不稳了的身影,伸手指向沈姝的方向,又一次坚定地重复道,“我,选,她!”
……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带着几丝寒意飘进漏风的屋子里。
沈姝将仅有的破棉被盖在阿璋的身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从斗场出来已经三天,蒋义将他们关在府里的破杂物院,命令人看着不许外出,然后便再也不曾理会过。
那个混账虽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放了出来,却又冷笑着说哪怕选了,可阿璋却还是他的奴仆,所以不能带着她离开!
换而言之,哪怕她属于阿璋,而阿璋却属于他 ,那个卑劣小人!
天已经很冷了。
阿璋受了很重的伤,没有药,没有火炉,沈姝怀疑蒋义是想活活拖死他们,因为以现在的情况,他们无论如何也熬不过这个冬天。
可她绝不会让他逞心如意!
看着阿璋苍白的脸,红得有些妖异的唇,沈姝伸手拧干旁边水盆里的布巾,这还是从她的内裙里面撕下来的,虽然有些不适合,但如今也顾不得其他。
她用冷水轻轻擦拭他的脸、手、脖子,一遍又一遍,当毛巾变得温热时,又重新放进水盆里,过几遍后再拧起来,重复之前的动作。
这样为他降温,她已经坚持了三天,阿璋从一开始的高热不退,到如今已只有微微发烫,只是依然还是昏迷不醒。
她必须想办法弄些药,还有新鲜的饭菜,阿璋没有丢下她,所以她也决不能放弃阿璋!
沈姝轻轻叹了口气,将又一次变得温热的布巾放回盆子里,然后起身,裹紧衣衫走到了外面门口。
许是见他们一个重伤,一个弱质女流,想逃也跑不出这个府邸,外面的看守并不很严厉,如今到了午食的时候,那两个一人去领饭,另一个却是因为肚子疼去了茅厕,门口空荡荡的,竟没有半个人在。
一,二,三……
沈姝默默在心里数了三十个数,在数到三十时,不远处的出现了一个蓝灰色的身影,提着一个食盒,看上去似乎像是个丫鬟模样。
可沈姝知道她不是,她姓蒋名琳,是蒋义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是他们如今唯一的生路。
“姑娘。”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蒋琳一跳,她抬起头警惕地看向沈姝,愣了一下后皱眉,“你是小侯爷带回府的那个西林第一美人?”
沈姝笑了笑,不答反道,“我刚远远瞧你走来,风雨汇集于周身,背后有光,姑娘不是凡人。”
蒋琳笑了起来,“倒没听说你还会看相,我不是凡人,难道会是个妖怪不成?”
沈姝也笑道,“姑娘太瞧轻自己了,我所说的不是凡人,乃是不同凡俗,将来必是一方霸主。”
蒋琳心头一跳,面上却仍是道,“简直胡说八道,我一个丫头,能做什么霸主?”
沈姝仔细瞧了瞧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蒋琳拧紧眉头,“有话就说,别装神弄鬼!”
“姑娘面相虽好,可惜亲缘不厚,待你好的不长命,长命的有对你有妨碍。”沈姝摇了摇头,“先前竟是我看错了,这样看来,姑娘的霸主之相恐怕也只是落花流水,终是一场空。”
蒋琳怔愣一瞬,勃然大怒,“混账,你竟敢耍弄我!”
“我没有耍弄姑娘。”沈姝平心静气地道,“只是事实如此,依我看来,姑娘的将来只有两条路,或斩断亲缘,雄霸一方,或认命妥协,凄凉远嫁。”
蒋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过了许久才冷道,“国相都不敢轻易断人未来,你倒是大胆,我也是糊涂,竟然在这里听你胡说八道许久。”
“是不是胡说,姑娘将来自会知晓。”沈姝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是有一言可以相赠。”她说着望了望西南方向的天际,轻声道,“今夜午夜,丑时三刻,地龙翻身,姑娘可不要睡得太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