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旻带回的是额勒苏芒哈地各部落的首领,此番随行来日月城参拜北宛王,这也意味着,他已经开始接手额勒苏芒哈地,而额勒苏芒哈地各属地也接受了他成为他们的主子。
觐见归来,府里已经备下丰盛酒席,一群男人看不上精致的金樽夜光杯,挥手要了厨房的大碗喝酒,又当庭烤起炙羊肉。
喝到深夜,这群额勒苏芒哈地的血性男儿齐声唱起了歌,豪放不羁地吆喝着简单的调子,浑厚的嗓音在夜里久久回荡,狂躁又困倦的小雪貂则在屋里团团转要打洞歇息。
在喝光了府里所有的陈酿,也吃光了府里所有的菜肴,整个厨房像被洗劫一空之后,这场酒席终于散了。
身边的婢女都松了口气,低声调笑:“这就是额勒苏芒哈地的男人啊。”
醉醺醺的呼延旻被抬至清欢屋里,靛儿拦住不明就里扶着呼延旻的莽撞青年,正不知如何开口劝阻,听到清欢淡淡道:“把王爷扶进来吧。”
屋内馥郁香甜,帘幔低垂,高檠明亮,那浅棕眼的青年许是第一次踏足这样的地方,窘迫的脸上浮起两团可疑的红晕,“小人李暮,见……见过公主……王爷,他喝醉了……”
“你是王爷从额勒苏芒哈地带回来的?”清欢询问,见他眉目清秀,不像北宛人那样深邃。
靛儿上前协同扶住呼延旻瘫倒在榻上,李暮擦擦汗,“是,我从额勒苏芒哈地来的……”他腼腆道:“公主,我是宋人。”
在额勒苏芒哈地的宋人?近南之地,为两国交界处,倒是有不少做买卖的宋人,可鲜少有生活在额勒苏芒哈地的。
他端端正正跪下来给清欢行了个宋礼,慌乱解释:“小人在额勒苏芒哈地的沙洲住了十年。”
清欢甚有趣味地望着他,又瞥了眼烂醉如泥的呼延旻,“夜已深了,你先回去,明日来向我请安。”
李暮唯唯诺诺地擦汗点头,又手足无措地退下。
靛儿在旁边笑道:“公主,他居然是宋人,他居然还脸红了。”
宋朝民风和畅,北宛更是开化,鲜少能见到和女子对话就会脸红的男子。
清欢叹了口气,吩咐靛儿:“去打水,再拿一身王爷的衣裳来。”
温热的巾子轻柔地抹在呼延旻脸上,他呼出一口浓郁的酒气。
清欢含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阿旻,醒醒。”
他一翻身,迷糊嘟囔着:“再来再来……我先干为敬……”
呼延旻手舞足蹈,不得消停,清欢让靛儿摁住他的肩膀,仔细擦拭着他的额面。
醉汉似是仍是沉浸在醉乡,“好酒!烧刀子……还是勒苏芒哈地的最好。”
靛儿为难道:“王爷醉成这样,可怎么是好。”
清欢摇摇头,叹道:“就让他在这榻上将就一夜吧,你去拿床被子来给他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