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
黎星醒来的时候,屋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黎星抓着床帷缓和了许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尽管窗外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黎星仍重新点了灯。她摸索着榻边的烟枪点燃重重地吸了一口,待浓烈到几乎呛人的烟气将她的胸肺全都充满了,才终于安了心。
出门时天才刚亮,正撞上绮娘坐在院里的水井边。绮娘身上仅披了一件袍子,衣带系的乱七八糟,头发也散开着,显得异常凌乱。
离得近了,黎星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腥膻味。
“做噩梦了?”绮娘攥着一块帕子,在刚打上来的井水里浸湿了擦身。
黎星的目光掠过绮娘胸口处的红痕:“这么明显?”
“一眼就能瞧出来了。”绮娘嗓音里夹了一丝哑,“不过能见着你晚上睡觉,也不寻常。你往日不都是早上才开始睡?”
黎星靠在廊下,懒恹地敲了敲烟锅,残存的淡青烟气幽幽升起。
“晚上不大睡得着。”
“屋子冷、榻上空,当然睡不着。”绮娘斜睨她一眼,眼中含了调笑。
黎星正要说话,突然鼻子一痒,啊啾一声打了个喷嚏。
“哎唷,还真着凉了。”绮娘皱了皱眉,正打算回屋给黎星拿个披肩时,一个半裸的男子便心有灵犀一般拿着一件袍子从绮娘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男子生得高大健壮,裸着的上身肌肉蓬勃欲出,肩膀处残留着数道指甲痕。他样貌还算端正,一双笑眼里露出几分痞气。
“正好,你把袍子给阿星穿,我不冷。”绮娘熟练地指唤男子,后者倒也乖顺,只笑了笑,便转头朝着黎星过来了。
走动之间,一股明显的腥膻味散了出来。
黎星皱了皱鼻子。
那厢绮娘还笑着:“你呀,屋里缺个人。女人身子凉、就是缺了个暖床的男人,要是榻上有人,哪里还会有夜里冷的睡不着还着凉的事?”
黎星不置可否地抽了口烟,顿了一会才接话问道:“要是那人身子比你还凉呢?”
“哪能有比女人还体凉的男人?”说话之间,绮娘瞥了已经站在黎星身侧男子一眼,男子便立即会意地展开了手上的袍子,作势要亲自给黎星披上。
滚烫的烟枪朝男子一挥,将他的动作拦住。
“不冷。”她看也没看男子,淡声道,“先洗洗你身上的味。”
男子动作顿在原地,转头看向绮娘。便见绮娘讪讪一笑,像是习惯了似的,挥了挥手示意男子离开。
她又用湿帕子擦了两下脖子,才接着之前的话道:“身子不热哪算得上男人?这样的人可配不上你。”
“回头我给你找个男人中的男人,一定干净、漂亮、热乎乎的……”绮娘顿了顿,“……还没味。”
黎星慢慢腾腾地吐了口烟。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