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外院之后呢?”
就是侥幸入了王府通过了外院,想进内院,也是件难事。
怀王府的内院,建成了回字形。两道高墙嵌合分成三条通道,西南和东北两个方向开了院门,院门处设有驻守护卫。院墙与屋舍之间的草圃低矮,视线通畅。
院内有三队护卫行走巡守,在每一个拐角处,另一队护卫都会出现在视野范围之内,方便两厢照应。
魏五闻言,稳住心神,道:“她一个护卫都没惊动,直接倒挂在游廊的檐边,攀进了内院。”
怀王府内院的房舍,建的是悬山顶,檐边窄小无横梁,即便是游廊,顶上也没有可供攀爬的位置,至多有寸许宽窄的内檐可以供手指伸入勾住。这处缝隙实在太窄,只能放下一个指节,寻常人能将凭借这一个指节的力量将自己身体吊起片刻已是不易,更遑论在檐上倒挂行走了。
可偏偏黎星,还真就仅仅只用手指和脚尖勾住这一寸宽窄的缝隙,就如同壁虎一般,紧贴着屋檐倒挂行走数丈,直接进了内院。
“倘若让你以十指勾住梁柱边缘倒挂攀爬,可支撑多久?”魏郯突然发问。魏五的一身功夫,是东厂前任教头亲授,加上他习练刻苦、天资也高,不论在东厂抑或是江湖中,都称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
魏五沉吟片刻,道:“最多半盏茶时间。”他的功夫,多练兵器拳脚,指法暗器接触得却少,单凭指力倒挂,的确及不上黎星。
“倒是。他们偷儿指上的功夫精通些,也不算教人意外。”魏郯捻了捻袖口,继续道,“进了内院之后呢?十九还能跟上吗?”
“进了内院的门,十九就不敢再跟了。”魏五答道。
十九的轻功,在东厂中可算是一流,却也只能跟到内院的边缘。他曾试探着放了一只狸猫入王府内院,却也不知触动了何处机关,眨眼间就被王府的护卫扔了出来——他脚下无软垫,远不如猫儿无声,便更不敢尝试,是以至今都未曾瞧见过王府内院的布置。
“之后呢?”魏郯此时已穿好了袍子,任由伺候的小宦官束着腰带,“王府还有什么动静?”
“之后……”魏五迟疑了片刻,才道,“……十九藏在内院院墙外蹲守,约莫半柱香后,听见护卫被惊动了。”
魏郯捋袖的动作停住。
“他趁乱翻过院墙看了一眼,见到其中一队护卫,正朝书房方向冲去,应当是发现了有人入侵。十九怕撞上其他的护卫,未敢停留太久,只在院外又守了一个时辰,却一直没见到有人出府。”
“你的意思是,黎星或许已经死了?”魏郯沉懒说道。不知为什么,魏五从魏郯的语气中隐隐觉察出了一丝不甚明显的不悦。
魏五低下头,谨慎道:“至今没有消息,或有这个可能。”
魏郯轻哼了一声,缓缓开口。
“那女人倘若只有这点本事,死了倒也不足惜。”
语罢,他理了理已穿好的宦官服、扶正了自己头戴的巧士冠,抬步朝房门口走去,如常准备入宫。
等魏五跟上的时候,却瞧见刚走出房门的魏郯正盯着院子外的窗台看——那里放着一个他进门之前还不曾出现的油纸包。
魏五立即上前,四处查看一番确认没有异常之后,谨慎地将油纸包拆开。
——是两块还在冒着热气的糖饼。
“看来昨晚怀王府有了一条漏网之鱼。”
魏郯说着话,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嘴边下意识泛起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