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奶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了一个能帮四宝洗清冤屈的人了。”少女笑道:“四宝生气了,你可要好好哄哄他,我先走啦!”
小姑娘蹦蹦跳跳离去,两条长长的辫子甩在身后,腰间的铃铛叮叮当当作响,轻快极了。
*
黑风寨后山。
漫山青苍的遮掩之中藏着一片无人打搅的静谧之处,就连枝头啾啾鸣叫的鸟儿落在此处时,声音都轻了些。
远眺是苍翠连绵的青山,依稀可望见那北流的湘水云雾弥漫,俯瞰可将不远处的黑风寨尽收眼底,张目看去是明朗的灼日,高大槐树之下,竖着一座坟包,石碑刻着“爱妻兰兮之墓”,旁侧青石上坐着一个手捧书卷身着灰白长衫的中年男子。
“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姝,贻我彤管……”
兰宏从树后走了出来:“小姐听不懂你那些酸腐诗词,回回来都念,你还让不让她安生了?”
中年男子止了声,闻言回头,一双朗目熠熠生辉,面上美须仍遮不住俊颜,更因岁月沧桑添了几分沉稳,可眼神里透着几分戏谑,他看着兰宏满脸嫌弃道:“你个莽汉懂什么?阿兮喜欢的就是听我念这些诗词,听我念完她睡得都更加安稳些。”
瞧着兰宏那张严肃骇人的脸,温尧得意道:“你不懂,这也难怪,当年阿兮选了我。”
兰宏捏紧了拳,但凡二人一同出现在兰兮坟前,温尧便要提一句当年她选择了自己,兰宏没心思想理他。
他压下心中郁气,低声道:“谢迁来了。”
温尧一愣,敛神问:“真来了?”他一顿,又问:“人呢?”
“关在柴房里。”
温尧抬手指着他,恨铁不成钢道:“你怎能将他关在柴房里?他可是县令!能来这儿说不定都是好不容易壮了胆的。”
“所以要放他出来?”兰宏不满道,“谁知道他来此是真心还是假意的?万一到时候引了兵来……”
“谁说要放他出来?”温尧哼道:“给他关到地牢里去!先关上个三天三夜。”
兰宏惊讶地挑眉,转而明了了他的意思。
“可万一他恼羞成怒,否了之前的协商,该当如何?”
“既然恼羞成怒,说明他便不是真心实意的。”温尧抚着他的美须故作深沉,倏而他反应过来:“黑风寨外我都设了迷阵,他是怎么来的?”
说到这里,兰宏声音冷冷:“还不是你那宝贝女儿领来的。”
“阿桃?难怪。”温尧道:“我之前与她说过谢迁的事。”
“她私自领外人进寨,按例应当……”
温尧睨他:“哦?那小丫头你当真下得了手罚她?”
兰宏被他一噎,那小丫头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她小时候温尧都下得去手罚她,他却是从来没有罚过。
他转而道:“我去将谢迁带到地牢。”
温尧起身:“走吧,我与你一同去。”
二人一同去了柴房,兰宏将被毫不留情捆得严严实实还被堵了嘴的谢迁拽了出来,一行人才走出没多远,迎面就碰上了找来的温桃。
“爹爹!兰叔!”小姑娘忙冲了过去,不明所以地瞧向温尧:“爹爹,你不是说只要谢公子来了就……”
“说?说什么?”温尧打断了她的话,装傻道:“对了,你兰叔说今日的事念在你是初犯,且不罚你,还不好好谢谢他?”
阿桃有些气闷地瘪嘴,爹爹如今的待客方式怎么跟他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也不知会会将谢迁如何,早知道她就不带他进来了。
温尧朝她使眼色:“天色要黑了,还不回去?”
安静地谢迁突然呜呜了两声,兰宏将堵住他嘴的帕子拿了下来。
“谢大人,你想说什么?”
谢迁揉了揉有些发酸的下颌,道:“温寨主,你这样的待客方式,绕是我胆子再大,也被吓着了。”他说吓着,面上却无丝毫惧意,男人低笑道:“是我之前答应了阿桃姑娘一件事,不知能否等我帮她解决了此事后,再将我关入地牢?”
“地牢?”阿桃讶异,忙看向温尧,却发现他又朝着自己使眼色,她翕动着唇,默默歇了声。
兰宏面无表情问:“什么事?”
“有位叫四宝的小童被人冤枉偷了别人的银子,阿桃姑娘想让我帮忙洗清四宝的冤屈,此事比较急,若迟一日找出真相,四宝只怕会被人多冤枉一日。”
“唔,好吧。”温尧犹豫着,正对上阿桃期盼的眼神,女儿奴瞬时受不住立马点头答应了,兰宏想要阻止都已是来不及。
“谢谢爹爹!”阿桃欢喜地蹦起,抱住温尧的胳膊直摇:“爹爹最好了!”
谢迁瞧着父女俩亲昵的模样,若有所思。
一行人直朝丢了银子的大傻住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