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廊下花圃,晴光正好。
碧霄和白泽两人站在花架藤廊前,摆弄一枝刚折下来的绿梅。
她打算将这枝绿梅修剪后插进花瓶,摆到寝居殿里——自从她封剑掌宫后,便给自己培养了这些打发时间的小爱好。
白泽从身后搂着她,两人肩颈依偎,脸颊亲昵,一起握着剪子在梅枝上修修剪剪。
“这里不好看,剪掉吧。”白泽说着裹住碧霄的手挥动剪刀,将那朵他不喜欢的花苞修掉。
“哎!”碧霄正要阻止,但已然来不及。
被白泽剪掉的那朵,在她看来,长得别有生机,留在枝头看起来会更生动,但白泽却不喜欢它格格不入。
见碧霄不满皱眉,白泽低头在她眉心亲了亲,含笑道:“我剪花的手艺是不是没你好?”
碧霄无奈摇头,推开他:“你还是在旁边看我做吧,好好的花枝被你剪得一点美感都没了。”
白泽便退到一旁看碧霄弄,她手指纤细如葱,动作优美,不疾不徐在绿梅枝上拂过时,美得像画。
碧霄的眼睫毛尤其密长,眼珠清黑明澈,当她专注一件事情时,垂下眼帘便会形成两道睫翼,偶尔眨上一下,扇得人心里涟漪动荡,却不自知。
她总是可以这样,不经意在旁人心头留下惊天动地,自己却转身一去毫不自知。
白泽漆眸深深凝着她,大概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觊觎者,也从来都不会知道,他为处理那些胆大包天的窥伺者费了多少暗神。
碧霄将花枝重新修好,抬头冲他一笑:“看看,怎么样?”
“嗯,很美。”白泽看一眼,扬唇一笑。
花好看,人更美。
就在两人难得惬意时光的同时,两名凌霄殿随侍来到闭月宫,意欲禀报白泽有几名神将正等着他议事,却青羽拦了下来。
帝君和娘娘好不容易修复了僵冷的关系,青羽不容许有任何人来打扰,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进这道门槛。
传话随侍站在闭月宫门外很是为难。
青羽冷着脸:“你们回去吧,帝君现在没空,晚些时候再来。”
话是这样说,但青羽知道,她挡是挡不住的,以白泽帝君的神力,闭月宫里里外外多出任何一个人的气息,他都能察觉得到。
尽管她当个了这个恶人,但实际上还是得看帝君自己愿不愿多陪娘娘一会儿。
自然,在两名随侍到来时,白泽就已经感知到了。
他不慌不忙净了手,才对立在花圃外的仙侍道:“叫他们进来,什么事。”
碧霄握着剪刀的手停顿半拍,但没做任何反应,仍旧低头认真摆弄她的绿梅枝。
仙侍走出去,对青羽道:“姑姑,帝君召他们进去禀话。”
青羽听了,面无表情冷呵一声,侧身让开半步。
“帝君,几名神将已等候在凌霄殿。”随侍进了闭月宫后花圃,径直禀报。
白泽点点头,对碧霄道:“阿宵,我先回凌霄殿一趟,你在这儿等我。”
“没事,你去吧。”碧霄无所谓地扯唇笑了笑。
白泽看她一眼,擦完手后离去。
他走后,碧霄也突然觉得意兴阑珊,扔下手中剪子,坐在藤椅上,看着那株精心修好的绿梅花枝,一语不发。
晌午稍微用了些灵酿,碧霄午睡了一个时辰,起来又懒洋洋在花圃打发了一阵时间。
青羽叹气,娘娘整个下午都待在花圃,不过是因着帝君走时说的那句‘在这等我’。
可这都快傍晚了,帝君连个人影都不见,哪里还会再过来。
她家娘娘啊,就是傻,不仅傻,还一根筋。
正欲上前劝她回暖殿休息,花廊下忽然传来脚步声,主仆二人同时转头。
来的却不是白泽,而是芃珺。
芃珺一身铠甲,面色紧绷,步履匆匆朝碧霄走来。
青羽诧异地问:“芃珺,你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碧霄也同样用眼神表示询问。
“嗐,别提了。”芃珺一屁股坐下,端起灵露牛饮一般喝了几大口,一抹嘴气哼哼道,“今日在凌霄殿,我与几个神将一同上议赴西海界降那作乱妖兽,我芃珺好歹也是掌管十万神兵的司战右君,谁知帝君不仅驳回了我的请战上谏,还调走我五万兵力交给齐泰那家伙!真是气煞我也。”
芃珺虽然是女子身,但打小就跟着碧霄在战场打滚,后来碧霄成为天后为白泽洗手羹汤,就连青羽都跟着碧霄退居幕后做起掌司女官,只有芃珺不愿,到了天宫仍继续带兵征战,封了司战右仙君,都是她自己真刀真枪打出来的。
青羽向来同芃珺同出一口气:“齐泰手里明明也有十万兵,帝君为何要调你手里的兵?调了你的兵不说,却还驳回你的请战上议,这不是明晃晃打你脸吗?”
这哪里只是打芃珺的脸,还间接性打了碧霄的脸。
整个天界谁人不知,芃珺是天后娘娘的人。
虽然碧霄已经久不过问殿议战务,但她却很清楚,对于一个武将而言,调走她手下的一半兵却不让她上场带将意味着什么。
“你先别气,晚上我问问白泽。”碧霄对芃珺道。
芃珺摆手:“算了,您别去问帝君,这件事在凌霄殿上当着几位神将已经定下了,您要因这事问帝君的话到时候又说不清楚害您们争吵了。”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