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然笑笑,示意侍者把礼物拿过来。
“这条喀什米尔蓝宝石项链是送给您的。”
“哥哥!”林萤摇着小辫子蹦蹦跳跳过来,“小萤的礼物呢?”
林杳然俯下身,亲了亲她圆嘟嘟的小脸,“当然也有啦。”
“然然,最近身体还好吗?有按时吃药吗?”
见林远枫挽着秦璇并肩走来,林杳然笑得更欢畅了。目光穿透厚厚的镜片,凝在他的脸上。
笑得够了,林杳然悠悠转身,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微微偏过脸,以只有林远枫能听到的音量说:“还死不了。”
*
距订婚仪式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可另一个主角始终没有出现。
逐渐尴尬的氛围中,交头接耳的议论声越来越多,贺裕辞和林鸿的脸色也明显不太好看了起来。
林杳然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长腿端正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表情纹丝不乱,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况且,结果早已心知肚明,不是么?
“小秋电话一直打不通,派出去找他的人也没消息。”贺尧满脸无可奈何。
贺裕辞拐杖往重重一顿,“他今天敢不来,以后就别进贺家的门。”
“贺爷爷,您不要生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应该尊重贺秋渡的决定。”林杳然温言相劝。
软软的声音,浅浅的笑容,乖得让人心疼。
贺裕辞满腔怒气顿时哑火,只能硬憋着。
方荷芝掐了一把贺尧,低声问:“你儿子不会有人了吧?”
“怎么可能,你生的儿子你还不清楚吗?他几时正眼瞧过别人。”
方荷芝沉吟道:“难说,娱乐圈鱼龙混杂,这也是我当初反对他进圈的原因。”
贺尧一摆手,“不可能,你知道《周刊文秋》是怎么写你儿子的吗?”
《周刊文秋》是国内影响力最大的娱乐媒体,啥都敢写,谁都敢搞,只要它一爆料,就绝对是直冲热搜的大料。就连西壬影业这种业内霸主级别的娱乐公司,都将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却又无可奈何。
“记者孜孜不倦蹲了你儿子大半年,什么收获都没有,他还成了圈里唯一被认证的什么永远不塌的海景房。”贺尧顿了顿,神色一肃,“你记不记得,小秋当年从那个什么村回来之后,竟然吵着要回去,说要找……”
方荷芝提醒他,“摇摇。”
“没错,为了这件事,小秋还跟他爷爷绝食抗议。结果回到村子后,发现那女孩早就搬走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小秋那么伤心。”
方荷芝撇撇嘴,“多少年前的事了,我还真不信小秋会记得。再说了,不过是个乡下姑娘,怎么能跟我们然然比。”
见方荷芝又托着下巴尖,满眼溺爱地望向林杳然,贺尧忍不住道:“然然是好孩子,但你不能把你对孟芸芙的遗憾……”
方荷芝脸色一沉。
贺尧闭嘴叹气。
*
订婚仪式即将开始,按照既定流程,两名侍者推着香槟塔走进会客厅。
高悬的吊灯照耀下,郁金香形状的高脚酒杯层层垒叠,闪烁着清透的光芒。
一瓶系着长丝带的香槟被放在雪净餐桌的中央。
它需要被两位婚约者共同打开,倒入杯塔,晶莹酒液中珠串般不停涌起的气泡,最合适映衬逐渐升温的幸福氛围。
本该是这样。
可现在,这一切都像无声的嘲笑。
林杳然略垂着头,孤零零地站在桌台前。香槟塔仿佛水晶城堡般绚烂梦幻,越发显得他整个人平凡、黯淡——
而且可怜。
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样沉闷卑弱的青年,会被抛弃、无视、不被爱与珍惜,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情绪复杂的眼光,此起彼伏的议论,全都向着林杳然而去,在他身边搅成粘稠浑浊的旋涡。
快要透不过气。
林杳然抿了抿唇角,不让笑容松懈。
没关系,反正都会过去的。
等回去后,自己就能躺在工作室的地板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喀哒。”
大门手柄被转动。
所有人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有个人走了进来。
“那个……我是贺秋渡先生的经纪人兼特助,实在不好意思,想先打扰各位一下。”李兆硬着头皮挤完每一个字,抹了把虚汗。
幸好AZURE老师也参加了这场订婚仪式,好歹有个熟人在,不然这么狗血的场合真是尴尬到想原地去世。
“老师,”他小跑过去,“你能带我见一下林杳然先生吗?我今天特地代表贺秋渡先生前来,想向他提出辞、辞退婚约的申请……”
“不必麻烦,跟我说就行。”林杳然勾起唇角,笑意盈盈。
“啊?”
“因为,被贺秋渡退婚的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