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回过头,笑嘻嘻的问:“吃完这顿饭,你可看透了吧?”
顾明烟缓缓点头。
可不是么,今晚这一遭,她可基本把沈府的关系捋清楚了。
沈从文身为一家之主却软弱无能,被女人支配;三姨娘里白姨娘骄横跋扈,许姨娘畏畏缩缩,安姨娘笑里藏刀,连两个庶女也是多有不敬;而王氏身为主母,却是个耿直没心眼儿的,上与丈夫离心,下又压不住姨娘庶女。
今晚一役,看似是王氏出了一口恶气,实际上却是白姨娘仗势欺人,王氏得理不饶人;反倒是安姨娘更胜一筹,和风细雨的解了围,不止更有正妻派头,还平白投了沈从文好感。
不过这些都和顾明烟没有关系。
她来到京城的目的只有一个,沈家不过是她暂时隐蔽栖身之所,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谢崇渊。
想起这个名字,顾明烟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沈娇娇没发现异常。
“你等着看吧,我爹今晚肯定往安姨娘那里跑。”她叹了口气,“我娘又要气倒了。”
沈娇娇所料不差,当晚沈从文果然往安姨娘的听雨轩那里跑,王氏和白姨娘听到消息时,差点气得厥倒。
春宵暖帐烧烛红,一番云雨后,安姨娘娇娇柔柔的依偎在沈从文怀里,秀丽的脸庞像是揉碎了桃花一般,微红而浸着媚色,柔声打趣道:“老爷今晚怎么得空,赏脸往妾身这里来?”
沈从文噎了一下。
他这段日子新纳了姨娘,冷落了另外三位妻妾,只得干咳一声,假作威严道:“之前是我太宠白氏,以至她恃宠生娇,闹出今日这种不成体统之事,是该严惩一下!”
“白妹妹年纪尚小,难免会犯错。”安姨娘犹豫几下,“我听说……”
“听说什么?”
“我听说今日在码头,张婆和赵癞子两个人还大吵起来,引来了士兵。”安姨娘道,“老爷身为鸿胪寺少卿,侄女失怙前来投奔却遭受欺辱,老爷若是因此被弹劾一个家风不正,宠妾灭妻之罪,岂不影响前程?”
沈从文心中一惊,随即猛地直起身子,一锤床板:“这个混账!”
本朝言官有多厉害他最清楚不过,一不小心就是乌纱帽不保。若说他对白姨娘之前有九分喜欢,但牵扯到身家大事,那也变成一分都不喜欢了。
安姨娘觑着他的脸色,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她拉着沈从文躺下来,柔声安慰道:“老爷莫气,白妹妹少不更事,只要稍加调教……”
“这我何尝不知,只是你知道夫人的烈性子,若让她调教岂不是要把屋顶给诶掀了。”他回想起晚宴时两人的针锋相对,顿时一阵头疼。
“老爷忘了还有我?”安姨娘微微一笑,“若老爷放心妾身,便把白妹妹交给我,妾身一边为她安胎,一边教她知书达理,岂不正好?”
沈从文略一思衬,没立刻回答,他固然舍不得冷落年轻貌美的白姨娘,但……
“可是……你还有芙儿和蓉儿……”
“芙儿已经长大,有她照看蓉儿不妨事,更何况白妹妹有孕在身,我照顾她也是应该。”安姨娘道,“我本是流放之女,全赖老爷收留才能有今天,老爷就是我的命,为您分忧解难算什么?”
说到最后,语调竟然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