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烟抬眼看他,见他眉宇郁结,便不由得心中一滞,而后紧紧的闭眼深思。
是了,自己关心则乱,都忘了自己也身在局中。
即便自己直言不讳,顶多被长公主随意应付一句了事。
毕竟现在的自己和朝楹大长公主身份天壤之别,自己若是言语不敬,只怕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尤其会影响表姐和钟离湛这桩‘父母之命’的婚事。
见她浑身气势一敛,又似先前般缄默无声起来,谢歧又忍不住心疼,他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双肩,承诺道:“你放心,我已经着人追查了,这件事情无论背后是谁,都会给两府一个交代。”
“交代,还有何用?”顾明烟苦笑着摇头,“今日过后,表姐便是钟离湛的未婚妻,即便查明了一切,许多事情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她抬手拨开谢歧的双手,转身朝着马车走去,神情很是低落。
见她回来,牵着马儿的沈景芝不由得心中一紧,今日事出突然,他的座位又离得远了些,等正要上前的时候,钟离湛已经快人了一步。
从事出之后,他一直都是无奈又自责,就连想劝一劝表妹,都觉得哑口无言。
想到这里,他就没好气的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边的钟离湛,觉得都是这人的错,害的表妹如今绑上贼船。
‘恶贼’湛自是理亏,尴尬的摸了摸扇坠,不发一言。
顾明烟抬脚进了马车,就看见正发呆的表姐,便扯出一抹笑来,想要安慰她,“表姐。”
“烟儿,”沈娇娇回神看着表妹,一脸的欲哭无泪,顾明烟心疼得很,便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还没说话呢,就见表姐抽了抽鼻子,蔫哒哒的道:“完了,我答应娘不闯祸的啊。”
这自己把自己嫁出去这事,怎么看都像是闯了大祸。
沈娇娇抱着脑袋,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再也没有风和日丽和晴空万里,只有霜雪交加和前路难行。
她绝望的苦着脸,已经做好了往后顿顿无油水,豆腐青菜一辈子的打算。
谢歧策马到好友身侧,倾身小声道:“你回府之后,问一问你大哥,城防营倒底什么事那么棘手,非要让他宴会中途就匆匆离开?”
“我一般不干涉我大哥的差事的,你知道的。”钟离湛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的道。
“我知道,所以才让你问,且你必须问。”谢歧不由分说,说完之后便直起身子,精神凛凛的握着马鞭,对着钟离湛意有所指的晃了晃。
聪明识时务的钟离湛笑的僵硬,“问,一定问,不就是问句话嘛。”
众人先是将姐妹两护送回沈府,而后才分道扬镳。
沈景芝自觉心中有愧,便一同与表妹入府,向叔叔婶婶请罪。
沈清芙时不时看笑话一样的掠过沈娇娇,觉得她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面,这钟离府的大公子远比二公子争气得多,真是没福气。
顾明烟牵着表姐的手,自是感觉到两人掌心的汗水,便知道她定是无比紧张。
沈娇娇咽了咽口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等到了花厅外面时,愣是深呼吸了好一阵子,这才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抬脚迈步。
不管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不了就,就是跪祠堂抄经嘛,这活自己最熟悉了,可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