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卿一个踉跄，终究是不得不暗暗点头，刘妈妈明白这意思，便掀开帘子进屋去传话给稳婆。

白姨娘被那苦药刺激后，整个人眼睛都有了神采，而后声嘶力竭的鼓着劲，誓要把孩子生下来。

一旁的安姨娘感同身受的鼓劲，时不时的与白姨娘追忆往昔，说孩子生下之后的美景，很是姐妹情深。

另一边，沈少卿走到了房大夫暂歇的偏院，命管家守着房门，只他一人进了去。

有些事情，他须得问清楚才是。

而那房大夫似乎并不意外二老爷的到来，拱手之后便请着二老爷上座，一室红烛垂泪，帘外仍是雨潺潺。

“生了，生了。”稳婆们难得心头一松，看着胖乎乎的婴孩难掩喜色，拍着孩子的屁股，如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而后忙不迭的收拾着孩子，一转头就听见同伴的惊呼，“血，出血啦。”

一旁的安姨娘将一切尽收眼底，眼神在孩子的身上盘桓许久，随即便低下头去。

于是，房大夫匆匆又来了一趟，听到接生婆的描述，便神色一紧，匆匆从药箱中取出来丹药，“快，让白姨娘含着。”

直到接生婆匆匆进去，他才解释道：“这是回春丹，吊命用的，眼下小人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顾明烟忍不住双眼紧闭一瞬，毕竟素来大夫这么说，只有一个可能——凶多吉少。

没过多久，屋中的丫鬟就哭着来禀，说是白姨娘想见见老爷。

“老爷，妾为您，生了一个儿，儿子。”白姨娘气若游丝，面色惨白如纸，双眸含泪的看着沈少卿。

她的臂弯里便是洗干净包在襁褓里的儿子，晶亮的眼眸很是喜人，沈少卿看了一眼心都软了，心酸的点头，“我在，我在。”

白姨娘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随即扯着艰难的笑道：“妾不行了，只是担心身去后……”

“别说了，不会的。”沈少卿柔情似水的看着白姨娘，让王氏忍不住眼底一黯。

白姨娘没有太多力气，只希冀的看着老爷，直到他改口说‘好，你说，孩子交给谁抚养，老爷都听你的’后，才喘着粗气打量着屋中的众人。

从眉眼淡漠的夫人，一脸伤心欲绝的安姨娘，到角落里垂头不语的许姨娘，而后回到眼前自己深爱的老爷面上。

她终于下定决心，咬着银牙道：“妾选，选……”

一旁的安姨娘正内心窃喜，只觉得自己就要熬到苦尽甘来了，只要自己有儿子傍身，还愁什么前途呢？

当下就将眼泪挤得更浓了几分，做足了托孤的准备。

“许姨娘！”白姨娘终于说出了口，她喉头不住的动着，眼前也开始越来越暗，有些力不从心。

安姨娘错愕的看着许姨娘上前，被白姨娘握住手，伸向身旁的儿子脸颊，带着几分苦求道：“许姐姐，我便把，把儿子托给你了，往后，往后他便……”

这是一句再没下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