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林婉儿说道:“我又不傻,提人家的伤心事干嘛?”
“还有——”林天生又想起一事,说道:“听说郭夫人被建虏砍断一臂,若是能见到,也莫要盯着人家看个不停。”
哦,林婉儿眼中又闪过怜悯,断臂的女人啊,真可怜。
………………….
后堡在晨光中苏醒,似乎又是一个与平常一样的清晨。有建虏在寨墙上来回巡视,但里面已经换了主人。
潜袭成功,经过不到一个时辰的战斗,一百多建虏被全歼,无人漏网,也就没有走漏风声。
刘兴治在半夜时分便率领部队及二十余名夜不收潜越西堡,既切断西堡之敌的退路,又前出侦察,要摸清西堡与秀岩城之间的河流、桥梁的情况。
是围点打援,还是继续潜袭,都要根据侦察刺探的结果来确定。西堡的敌人稍多一些,但对于一千多军队来说,还是能够战而胜之。
郭大靖此时正在完善着地图,这是他的习惯,也是因为受不了那个时代的粗糙地图。
跟鬼画符似的勾勾弯弯,勉强能作为参考,但要用到军事指挥上,却还差得很多。
地图要精细一些,最好再做一个沙盘,山川、河流、城镇等等,一目了然。
之所以要不断深入打击建虏,郭大靖还有着解救辽民百姓,壮大东江镇的想法。
沿海地区的百姓,要么逃到东江军所控制的岛屿,要么被建虏强迁到内陆。不突破建虏的防线,根本无法把他们救出来。
当然,也有不时逃出建虏统治区的辽民百姓,但毕竟是九死一生。郭大靖要做的就是将据点向北推,建立起游击区,更好地接应辽民。
既然秀岩地区在山川河流上都合适,多次出击,既锻炼部队,又熟悉此地的地形地势。
“郭将军。”赵公公不请自来,堆着笑容打招呼,“忙着哪?”
“公公请坐。”郭大靖报以和善的笑意,伸手示意,说道:“把地图修改一下,日后作战时更方便。”
赵公公连连点头,坐在椅中,开口说道:“郭将军身先士卒,每战争先,着实令人钦佩。”
郭大靖淡淡一笑,说道:“公公过奖了。”
赵公公眨巴着眼睛,试探着问道:“深入敌区,行动要谨慎小心。秀岩城的两千建虏精骑,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为好。毕竟,敌强我弱,我部又是孤军深入。”
郭大靖点了点头,说道:“公公此言极是,某亦不是鲁莽之辈。带着将士们出动杀敌,也要尽量让他们安全回去。当然,有战斗,就有流血牺牲。”
停顿了一下,郭大靖又笑着补充道:“公公放心。建虏虽凶悍,我部也是有备而来。全身而退,是没有问题的。”
赵光呵呵干笑,觉得自己这般说话,显得有些胆小,是不是又让郭大靖小瞧了。
郭大靖倒没这个想法,身为太监,能随自己出征,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且,赵公公还乖得很,并不胡乱插手军事指挥。
营寨内一切如常,从外面看不出丝毫破绽,只是炊烟不断升起,接近寨门的话,还能闻到肉香。
“去吧,多烤些肉带上。”藤野英看到伤员已经全部包扎处理完毕,温言对着几个医护说道:“再好好睡一觉。”
闻到肉香,姚新和阿巧的眼睛都亮了。但能顶住诱惑,不时舔嘴唇咽唾沫,却一丝不苟地做完工作,还是令藤野英感到满意。
深入敌后,如果能够以战养战,那是最好的。如果只靠自身携带的干粮,当时也只能维持不到十天的时间。
如果除去行军赶路,再加上返程,能够作战的时间就会很短。当然,这不包括郭大靖这个移动仓库的作用,他也轻易不会使用。
这回没有羊肉,只有马肉,也很好呢!
姚新熟练地烤着肉,还不时端起碗,喝着肉汤,吃着肉块,再啃两口饼子。
“把肉烤得干干的,好保存。”姚新还向旁边的阿巧传授经验,“上回就是这样,我一直吃了十几天呢!”
阿巧已经被姚新熟练的动作吸引住了,听到建议,不由得笑着点头,有些钦佩地说道:“我来得晚,很多东西都要好好学呢!你真厉害,还认得草药。”
姚新在行进的路上也不闲着,碰到认识的药草便顺手摘下,现在已经捡了一挎包。
“我认识的也不多。”姚新实话实说,说道:“你想学,我教你好了。”
阿巧用力点了点头,学着姚新,抓紧时间烤制肉干。
经历过饥饿的人,才知道那种滋味简直能让人发狂发疯。姚新和阿巧有过这种感受,阿秀和蓉儿也有,整个东江镇的军民差不多也都经历过。
所以,对于吃饱或者吃好的机会,每个人都很珍惜。姚新烤好的肉干,还想留一些给爷爷吃。很多士兵也想着家人,想着弟妹或儿女。
黄昏的时候,刘兴治派回了人,带着侦察结果,也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
“你再辛苦一下,告诉刘兴治,我部夜半潜袭西堡,让他放走几个,给秀岩城的敌人报信儿。”
郭大靖写好了命令,交给韩仲,又嘱咐道:“路上多加小心。”
“放心吧,大人。”韩仲接过一袋烤肉,施礼告退。
郭大靖命令部队加紧休息,拿着刘兴治所画的简单地图,又认真地研究起来。
西堡与秀岩城的大路,确实要经过一座木桥,河水不宽,但不可涉渡。也就是说,炸断桥梁,就足以阻挡或分断建虏。
当然,这条河上还有其它的桥梁,据刘兴治派人侦察,离得最近的在下游十几里。
十几里,折返的话就是十里,以骑兵的速度,用不了一个小时。
如果炸桥截击敌人,在一个小时内要消灭敌人,还要安全撤退,或是做好与绕路敌人再战的准备,郭大靖觉得比较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