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看成岭侧成峰,呸呸呸,心中默念非礼勿视,柳长青赶紧将目光从薛富贵身后侍女身上收回至薛富贵身上。
重新聚集注意力,他的目光穿过薛富贵的衣衫、皮肤、肌肉,骨骼,就如同剥洋葱一般一层层往里看去,终于发现了诡异之处。
在薛富贵的身体里,有一只小若尘埃形状似虱的褐色怪虫正在四处游移,忽而钻进血管,忽而出入皮肉。
而每当怪虫移动时,薛富贵周身之气便会随之改变。
“看来这怪虫就是薛富贵怪病不止的真正原因。”柳长青收回右手,轻轻摩挲下巴,陷入了思考。
柳父的行医笔记中记录有一种名为蛊的巫术,书中写到:“其法以五月五日聚百种虫,大者至蛇,小者至虱,合置器中,令自相啖,余一种存者留之,蛇则曰蛇蛊,虱则曰虱蛊,行以杀人,因食入人腹内,食其五脏,死则其产移入蛊主之家。”
薛富贵体内之物显然便是一只虱蛊,这也是柳长青头疼的地方,一般来说,巫上施蛊均以加害中蛊者为目的,中蛊者不出数日便会死亡。
然而薛富贵身体里的蛊在柳长青看来更偏向折磨中蛊者,而非取其性命。
巫蛊之术乃是玄国禁术,一旦发现,牵连九族,但凡有修行蛊术之人,不是被身边人告发,便是东躲西藏,但是对薛富贵施蛊的巫上却毫不顾忌被发现的风险。
如此看来,此人要么行事肆无忌惮,不在乎后果,要么便是对自己的蛊术拥有绝对的信心,不担心能被人发现。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目前的他可以招惹的,这让柳长青陷入了矛盾之中。
一方面作为一名医者,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病人被折磨,另一方面,如今的他只是乱世中一朵无根之萍,贸然招惹一名不知道躲在何处的巫上,怕不是活得腻歪了。
良久,柳长青无奈一叹,苦涩摇头,“抱歉,恕在下无能为力。”
见到薛富贵脸上的失望之情,柳长青于心不忍,微微弯腰,嘴巴贴近薛富贵耳边却未开口。
“贤侄请说。”薛富贵经商多年,早已成人精,当即挥退左右侍女,只留下管家薛戒。
“依在下之见,薛老爷之病多半来自蛇虫叮咬。”柳长青下意识压低声音,没有挑明,话已至此,薛富贵自然听得懂。
听到此言,薛富贵双眼陡然圆睁,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半晌过后,终是只剩一道重重的叹息。
“在下医术浅薄,只能勉强看出病因,确实无力医治,还请薛老爷另请高明。”从薛富贵的表现来看,他肯定是知道中蛊原因的,柳长青拱手告辞,并不打算掺和。
“贤侄请留步。”
柳长青脚下一顿,回过头来,便听见薛富贵问道:“贤侄可曾听说过巫蛊之术?”
“巫蛊乃大玄禁术,薛老爷为何突然提起?”
“贤侄可知老夫亡妻薛氏?”
柳长青虽未亲眼见过薛氏,但却是听说过的,薛富贵的结发之妻便是薛氏,但后来似乎是死在了那次劫难之中,不过对方既然提起,想必这蛊虫十之八九与她有关。
“即是蛇虫所致,应该便是亡妻所为了。”薛富贵眼神涣散,声音沉若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