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慢吞吞眨了眨眼,她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舒适不少,好像是已经退烧了。 奇怪,她记得自己好像是没吃药就躺下了? 时欢有些困惑,她还记得自己做了场梦,梦挺真实的,梦里的她还跟辞野索吻遭拒了来着。 唉,做个跟他有关的梦,都没发生什么美好的事情。 这么想着,时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正要抬手揉揉眼睛,却没抬起来。 时欢当即顿住,察觉到手背上的温热触感,她便侧首看向床边—— 只见她那梦中人正坐在一旁,手肘撑着床边,闭目小憩着,眉眼间似乎埋藏了些许疲惫,看起来没少忙活。 时欢有些哑然,她尚且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垂眸便见辞野正握着她搭在床边的手,即便时欢此时已经醒来,他也不见有松手的迹象。 所以说,并不是梦。 几乎是瞬间,时欢便意识到了这点。 所以说索吻被拒……也是真实发生的了? 时欢表情复杂地抹了把脸,简直想把自己给掐死。 感情她就是趁着发烧,间接性揩了辞野的油。 时欢有意将动作放缓,但辞野对周遭环境的变化十分敏感,即便在睡梦中也瞬间清醒了过来,他长眉轻蹙望向时欢,刚好对上她探究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刹那,无人开口。 时欢是尴尬到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和辞野大眼瞪小眼,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生怕辞野提起她发烧时说的那些胡话。 所幸辞野并无意提及那些,他只是打量几眼时欢,面色如常地问了句:“身体舒服点儿了?” “恩,好像退烧了。”时欢忙不迭应了声,乖乖将脑袋凑过去,“要不你摸摸看?” 辞野见她能皮了,就知道她的病已无大碍,当即便松开了手,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诶别急啊!”时欢开口阻止他,语气有些急,“这都几点了,你在这休息会不就行了?” 辞野略一扬眉,不咸不淡地回应她:“我刚才睡一觉了,无所谓。” “多待会儿也可以啊,你还多个陪聊对象呢。”时欢见他停下了脚步,便赶紧补充道,“反正你回家也会操心我会不会重感嘛,这个你没什么否认的必要吧?” 一本正经说实话,还真是把辞野那点儿埋藏的担忧给道出来了。 辞野看了眼时间,此时已近四点,休息会儿倒也无妨。 念此,他便叹了口气,随意坐到卧室桌前的软椅上,身子略微向后靠,几分慵懒。 他盯梢着床上的时欢,将问题抛给她:“那你说说,你想聊什么?” “可聊的话题那真是多了去了。”时欢笑吟吟应他,目光悠悠然落到辞野身上,“不过眼下一个问题比较重要。” 说着,她歪了歪脑袋,问他:“辞野,你为什么还留着我家的钥匙?” “以备不时之需。”辞野倒是回答得坦然,“比如现在这种情况。” 时欢有些哑然,她实在找不出这答案的不足之处,只得哼哼了声,嘀咕了一句:“你再多加点个人感情色彩很难?” “个人感情色彩?”辞野自然是听见了时欢的吐槽,长眸微眯,“因为我要留个念想,所以不舍得扔掉这枚钥匙……” 辞野的突然坦白令时欢受宠若惊,她眨眨眼睛,这意外之喜实在是让她有点接受不能,只好轻咳了声,摆摆手道:“我懂我懂,你不用说这么……” 她话音未落,便听辞野不急不慢地补充道:“——你想听的就是这种回答?” 时欢的表情瞬间僵掉。 绝对是故意让她尴尬的。 时欢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她还是有点儿气不过,便一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腿一迈就要下床。 辞野抬眸便见那双玉足在床边晃荡着,时不时点在木地板上,视线顺着修长白皙的小腿上移,是绝妙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勾人得很。 辞野喉间微动,强行移开视线,嗓音有些低沉,“你躺好,起床做什么?” 时欢记仇,心里还念着方才的尴尬情景,因此答话语气也不算特别友好,“我,发烧缺水,了解一下?” 说着,她双脚摸索到了拖鞋,穿上后便猛地起身走向卧室门口。 然而兴许是因为还没完全退烧的缘故,时欢完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没走几步,她便觉眼前事物有些晕眩,当即便双脚发软向前栽去。 辞野不着痕迹地蹙眉,却没什么不耐烦的意味,只适时伸手拉了时欢一把,然而时欢正处于短暂眩晕中,一声谢谢还没说出来,身子一歪便坐到了辞野的腿上。 辞野条件反射,将手搭上时欢的腰身,扶住了她。 温香软玉被揽入怀中的那一瞬,辞野蓦地顿住,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 他掌心贴着女子不盈一握的纤腰,肌肤的温热透过睡衣轻薄的布料传递而来,却偏灼烧了心下某处,燃起一丛火焰。 时欢还有些不适感,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全然没反应过来自己背对着辞野的姿势有多危险。 而这姿势太过熟悉,即便辞野的记忆上淡退了些许,身体却还没忘记。 何曾几时的某个夏日,燥热又蒸闷,却是最荒唐愉悦的一段日子。 他坐在椅上,阅读部队下发的文件,少女散着长发窝在他怀中玩手机,背抵着他胸膛。 白晃晃的腿搭着辞野,她脚尖轻点地板,腰身微弓,身子轻滑—— 便有暧昧的水渍声响起。 空气中都泛着旖旎缠绵的香,绕着二人氤氲的情.欲,伴着似有若无的喘声,经久不散。 然而就在此时,怀中的人儿身子突然微微僵住。 显然也是想起了些许往事。 辞野狠狠啧了声,下腹微紧,却还是耐着性子将时欢从怀里给提了起来。 他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淡声问:“要喝水?” 时欢忙不迭将脑中那些香艳的回忆画面给抹干净,讪笑道:“对,我有点儿渴。” 她突然恨自己当时胆肥,给他们之间造了那么多带颜色的回忆,肢体记忆简直逼死人。 辞野起身将她按回椅子,便抬脚走出了卧室,似乎是去厨房倒水了。 时欢赶紧拍了几下自己的脸,将心下异样情愫挥开,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她长舒一口气。 睁开眼,便见辞野将水杯递到她眼前,微抬下颏示意了一下,“热的,小心烫。” “好,谢谢啊。”时欢接过水杯,吹了吹,浅酌一口润了润嗓子,清了清嗓子。 辞野果然自觉远离时欢,坐到了一旁,支着手肘打量她,眸光清浅,毫无波澜。 时欢想了想,将心底的某个小疑惑给提了出来:“对了辞野,你怎么会想到来我家的?” 辞野言简意赅,并不觉得有什么:“你给我发语音了。” “我发语音可只是喊了声你的名字,你就知道我生病了,还特意来找我。”时欢闻言唇角微弯,语气有些愉悦,“难不成你要说这是连锁反应?” 辞野长眉轻挑,看着她,“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时欢想也没想,一本正经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好像对我图谋不轨。” 话音刚落,她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 生病生得说话都不过脑子了吗?! 天知道时欢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把头给低到胸前。 纵使她时欢脸皮再厚,这种话说出来若是自作多情,那场景一定尴尬至极。 怎么就一冲动,话也没过脑子就到嘴边说出来了? 然而就在时欢忐忑不安时,却听辞野低声轻笑,他略一颔首,眸光微动,似是饶有兴趣的模样,他望着她,只不急不慢地吐出四字—— “直觉很准。” 话音刚落,时欢登时哑然,不可置信地与辞野对视:“……” 他刚才是说了什么话? 这是闷骚如辞野该有的坦诚吗??? “不是吧辞野。”时欢佯装惊讶,喝了口水顺顺气,但举手投足间还是流露出些许的无措,“你就这么承认了,你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辞野没答,他不急不慢地起身,一步步走近她。 时欢没来由地备受压力,她喉间微动,将水杯放在桌上,正要开口,辞野却已经立于她面前。 “你发烧时问我,我们是什么关系。”他俯视着她,神色照旧清淡,道,“我现在告诉你,我们已经分手了。” 时欢心下微微刺痛了一瞬,她咬了咬唇,勉强弯起唇角。 挺好的,辞野终于给出她一个确切答案了,她也能安心少自作多情了。 就在时欢自我劝慰时,辞野却略微俯身,与时欢对上了视线。 他眸中深邃沉寂,是她所看不懂的静默风暴。 他开口,嗓音低沉—— “所以,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