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殷殷觉得水有些烫,熏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发烫。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殷殷还记着方才那一幕,吓得缩在傅潇的颈间不敢抬头。 方才傅潇发作地太快,那古木还未察觉,这会儿反应了过来,只见面前忽的漫起了一层大雾,遮住了那古木的踪影。 一抹白影偷偷地遁入了大雾之中。 与此同时,无数根茎像疯了一般像四周蔓延,贪婪地吸食着那些散落的血液,那些孩子转瞬间便被吸成了干尸,被丢在了一边。 方才那一击,古木便知他不是傅潇的对手,这会儿吸干了鲜血,毫不犹豫地便是扔下那些尸体,枝干歪歪扭扭地纠缠在一起,缩成了个木球消失在了大雾之中。 傅潇驱散了那大雾之后,便见面前一个大坑,里面散落着孩子的尸体,而那古木早就不见了踪影。 四周传来了沙沙的声响,殷殷抬起头便见周围的一些树木竟连根拔起脱离了土地,遮天蔽日地向他们逼近。 树叶哗啦哗啦落了一地。 随着树叶的落下,那些树木迅速失去了生机。 傅潇见状双手结印,一个巨大的灵阵隐隐显了形,将那些树木隔绝在一旁。那些树木本没有灵智,这会儿与那古木的联系被断,立马便安静了下来。 傅潇动身去追那古木。 那古木对这里的地势极为熟悉,逃窜地极为迅速。 若不是殷殷能察觉到他周身的灵力,短时间内说不准还真无法找到他 。 那古木似是察觉到无法摆脱傅潇,方向一转,忽的直接便往森林外逃窜。 等傅潇追出森林之际,便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满腿是血地靠在一棵树上,满面的惊恐。 见着有人从树林中追了出来,连忙指着那古木逃窜的方向,大声道,“妖怪,有妖怪……救命……” 傅潇皱了皱眉头,按着他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男人看着见着傅潇不管他,咬了咬牙,忍痛站起跟在傅潇身后。 等傅潇追上那古木之时,便见他伸展着树枝,捆着数百村民,古木稍上站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 男人面容清秀,双眼却是布满了血丝,满面的阴沉。 “自己封了灵力,否则我立刻杀了这群人!” 闻言,傅潇的神色有些奇特,不懂他做了什么,给这古木一种错觉,让他以为自己会为了别人做到那种地步。 那古木见他面色变化,冷笑了声,道,“快!” 傅潇眸色闪了闪,抬起了步子。 那古木缠着数个村民,扬声威胁道,“若是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一人!” 傅潇像是未听到一般,径自走向了他。 古木神色一变,操纵着那树枝动了起来,一个村民立时惨叫着被那树枝吸干了血液,扔在了一边,枯槁的脸上犹带着惊恐。 那尸体刚好被扔到了一个女人面前,那女人一见到那张脸,尖叫了一声,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周围的那些村民见状皆是惨叫着看向傅潇。 甚至有个年轻男人跪在了地上,高声哀求,“仙长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他这么一说,几个女人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古木见状枝叶得意地沙沙作响,枝干上浮现出了一张人脸,那人脸上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傅潇没有说话。 殷殷也是吓得捂住了眼睛,却更怕傅潇当真为了那些村民的性命自封灵力,放弃抵抗。 殷殷忍不住瞪了那群村民一眼。 正安静着,忽的传来了一声脆响。 殷殷低下头,便见着一把利刃插在傅潇腰间,那刀刃破不了傅潇的护体灵力,直接断成了两截。 傅潇转过了头,便看到方才森林外的那个年轻人男一脸惊恐地看着傅潇,忽的扔下了刀,崩溃大喊,“鬼啊!” 古木的笑容越发得意。 殷殷气得小脸通红,若不是腿短当下恨不得给那男人一脚! 傅潇不说救了他,却也从未害过他,这会儿却为了个怪物捅他一刀。若是傅潇出了事,他们皆是逃不掉那古木的毒手。 殷殷咬了咬牙,暗骂白痴! 好在没事。 傅潇见状也没说话,抬起了头,看着那古木双手结印。 指尖纷飞间,一股庞大的灵力自天地间汇聚,集于他的掌心,这灵力相较于之前的更为恐怖,古木当即便是脸色一变。 枝叶剧烈地摇晃着,“你不管他们了吗?”一枝树干穿过村民的身体,将他吸成了干尸。 那些村民的叫声越发的凄惨。 “道貌岸然,嘴上说着慈悲为怀,若他们死了,都是你害的!” 说到最后,那声音猛地拔高,尖利刺耳。 有几个村民竟咒骂起了傅潇。 傅潇像是没听见村民的咒骂一般,抬起了眼皮,勾了勾嘴角,“救他们只不过是顺手。” 古木的声音一顿,瞳孔紧缩。 便见傅潇手中的灵力已经澎湃到了极致,似乎随时都能将他撕裂一般。 古木慌了,“放我走,我就放过他们!” 未等他话落,漫天的灵力落下。 傅潇立于半空中,墨发飞舞,周身的衣袍随风猎猎作响。 于灵光中,如战神临世,威严不容人侵犯。 殷殷哇地惊呼了一声,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掀的凌空飞了起来,出于本能,十分利落地抓住了手中能抓的一切,殷殷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是一撮乌黑的头发。 那头发此刻在的她眼中就如救命稻草一般,太过于重要,以至于她甚至听到了头发崩断的细微声响。 处于万道金光中的傅潇忽的脸色一僵,一手抓住殷殷,一手捂住了头发。 好疼……感觉要秃了!(●—●) 他这一动,那边古木竟直接将那些村民丢向了那灵力攻击,整个古木周身灵力暴动,一抹红光自古木体内飘了出来,迅速逃窜。 那古木本体则褪了一层又一层的树皮,而后皆在那灵光中化为齑粉。 那灵光威势不减,依旧直直地击向那群村民。 傅潇见状长袖一挥,又是一道灵力,与先前那道相撞在一起,掀起了一阵飓风。 殷殷还沉浸在方才揪掉他头发的恐怖事实中,见状连忙抱住了他的大拇指,整个人像个鹌鹑似地缩在他的掌心。 殷殷躲过了那飓风,那些村民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傅潇并未管他们,又被风一掀,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有几个直接磕得一脸血,却没一个人敢喊疼,皆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傅潇,生怕他因方才的事发作。 却见傅潇理了理袖子,转身便走。 转瞬间,便是千里。 那些村民眼中露出希翼,纷纷拜倒在地,高呼神仙保佑! 殷殷坐在傅潇的手中,小手里抓着几根乌黑的发丝,满心的忐忑不安。 那发丝迎风晃了晃,像是提醒着她的恶行。 殷殷有些心虚,偷偷抬起了眼皮,便看到傅潇鬓边微红,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脸色沉得几乎可以滴下水来。 嘤,好可怕! 殷殷连忙撇过了头,两只光溜溜的小脚蹭了蹭,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他。 良久,傅潇才凉凉开了口,“自己走?” 她没穿鞋呢,怎么自己走! 殷殷连忙摇了摇头,一脸谄媚道,“方才你好厉害!” 傅潇面色淡淡,没有说话,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 殷殷瞧着他面无表情,有些担心。就怕他受方才那古木话的影响,落下了魔障 殷殷思索了下,这才小声开了口,“那些村民……你不救他们,嗯,没关系的。” 傅潇顿了顿,将她托得高了些,“你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些村民虽然无辜,可犯不着让他为他们受难。他救过无数的人,若每次都有人以他们的性命为要挟,他早就死了。 “救不救是我的事,其它人有何资格评判对与错。” “……”殷殷觉得傅潇根本不需要她去安慰。 那古木受了伤又暴露了踪迹,傅潇要寻他比先前方便了许多。 甚至,不用殷殷指方向都能找到。 傅潇追着那古木到了个小村庄,现在正值傍晚,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小村上布着层青烟,不时传来阵阵的狗叫声。 傅潇抬起脚进了村子。 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做饭,村头只有群小孩子在村头乱蹦哒,几只狗摇着尾巴在逗孩子玩。 傅潇没在意,转身便走。 衣角却被一只小手拉住,傅潇转过了身,便听见那孩子大叫,“奶奶,就是这个人偷了我的娃娃!奶奶奶奶……” 那群孩子听到她的话,也纷纷凑在了一起,三三两两地嘀咕着。 一个跛脚妇人从远处走来,隔的老远张嘴便骂,“黑心肝的哟,小孩子的东西你还偷,你还是人吗?” “……” 殷殷转过了头,便见那女孩子伸着手来够她,吓得殷殷立马抱紧了傅潇的脖子。 她忽的想到之前冥炽鸟带回来的那个娃娃,莫不是就从这里抢去的吧。 那跛脚妇人嗓门极大,现在又正是村里人多的时候,一见有热闹看,纷纷端着饭碗坐在门口看热闹。 傅潇脸色一黑,他何时被人这般都猴看过。 最终,傅潇赔了枚灵珠,那跛脚妇人才喜笑颜开地目送他离开,其余村民也牵着孩子心满意足地归了家。 经那一闹,傅潇也没了心情呆在这村里,臭着张脸带着殷殷离开。 这青元山极大,傅潇也懒得跑,天色一黑,便寻了颗树爬了上去。 凉风习习,繁星点点,树下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的流水声不绝于耳。 傅潇倚在树上,抬头望天,一袭白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落寞。 殷殷想了想,觉得他们二人可能还要在一起挺久,至少在她找到族人之前还需要傅潇供吃供喝。 因而,殷殷犹豫了下,决定做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当下便是提着小裙子跑到了傅潇的身边,学着母亲的样子端坐在那儿,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细声道,“你不开心吗?” 她个头本就小,这会儿坐在那儿,从他这角度看,黑发将整个人遮了个严实,又是大晚上的,若是不细看,就像个长在树上的木疙瘩。 傅潇转过头没理她。 殷殷不死心,又拉了拉他的衣袖,放大了嗓子,“你……” 话音未落,便见傅潇抖了抖腿,纤细的树枝也跟着抖了抖,殷殷腿上可没有吸盘,立时便被颠地飞离了树枝。 而后一脸懵逼地落下了树枝,直到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 殷殷短促地尖叫了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里将傅潇骂了个狗血淋头。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临,殷殷落入了一个温暖的东西上。 睁开了眼睛,便见傅潇单手托着她,眉眼间带着一丝笑意,殷殷的火气顿时便起来了,抬腿便是狠狠地踩在了他的手掌上! 而后,留下了一个黑黑的小脚丫。 看着那脚印子,傅潇顿时便笑不出来了。 他这才想起来,殷殷自从蛋壳中出来便从未洗过澡,而且还一直在他身上蹦哒。 傅潇忽的想起了什么一般,看向了他的肩膀。 殷殷立即心虚地撇过头。 肩膀上一片小脚印。 傅潇沉了脸,将殷殷丢在了一边,那草地隔的远看着绿盈盈的一片,十分好看,近了却发现那草长得比殷殷的人还要高。 这会儿她被扔在这儿,一抬眼便是一只大虫子睁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他。 殷殷吓了一跳,连忙顺着傅潇的脚爬上了他的鞋面,一脸的委屈。 傅潇嗤笑了声,解开了衣带,动手脱衣服。 殷殷立即捂住了眼睛,背过了身子。 衣服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带起了一阵微风。 傅潇蹲下了身,将殷殷提了起来,“你也洗洗。” 殷殷连忙抗议,“我不要和你一起洗。” 傅潇闻言又是一笑,“你想的倒美。” “……”傅潇不知从哪取出个圆圆的大碗,在小溪里舀了一碗,递到了她的面前。 “……”哪来的碗,随身带着个碗干什么。 殷殷推辞,“水太冷。” 傅潇看了她一眼,指尖窜出了一束小火苗,隔着碗将那水烧地冒泡。 殷殷连忙道,“水太烫。” 傅潇闻言低下了身,乌黑的发丝滑落,“再多说我帮你洗。” 殷殷顿时就怂了,她还在蛋中之时便怕水的蛋,但这会儿她更怕傅潇。 殷殷抬起头,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你不许看!” 傅潇直接转过了头,一声嗤笑充分表达了他的不屑。 殷殷气的直跺脚。 殷殷见着傅潇径直走向了河边,离得虽然不是很远,但有着几根草遮着,也看不到什么。 殷殷犹豫了下,脱了衣服爬入了碗中。 水温正合适,殷殷撩了撩水,便听见碗外面也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殷殷趴在了碗边上,便看见一个□□的身影走进了小溪之中。 平静的水面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月色破碎地落入了水中,落在了他的身上,衬得他肤色如玉一般。 殷殷觉得水有些烫,熏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发烫。 殷殷抬起头,看了看天,一轮明月。 小碗中也印着一轮明月,和小溪中的一般无二。 殷殷忍不住拍了拍水,将那月色拍碎,和溪中被傅潇弄碎的月色一般无二。 殷殷洗了洗,又探出了头,却见傅潇忽的转过了身。 离得有些远,殷殷却像是看到了他面上的表情一般,定然是面无表情,眼中却带着得意。 殷殷连忙缩了回去,使劲儿拍了拍水。 殷殷洗完之时,傅潇早就闭着眼睛坐在树上吹风。见她在树下抬着小脑袋望,指尖微动,一阵微风将殷殷给吹了起来,送到了傅潇的身边。 殷殷发现傅潇对灵力的使用简直熟练的可怕。 殷殷趴在树上软软地瘫成了根面条,只觉得累,今日白天一直在追那古木,这会儿洗了个澡,眼皮便有些不听使唤。 在被那时不时的小风一吹,眨眼间便睡得不省人事。 傅潇看着殷殷,抬头望了望天,掏出块手帕给她盖在了身上。 而后又皱起了眉头,她虽然洗了澡,身上穿的还是那件辣眼睛的小碎花。 傅潇寻思着什么时候将那衣服给要来。 殷殷又做梦了,梦中,傅潇强制性地扒了她的衣服,将她丢入了个大碗中,生了火要煮她。 她哭得稀里哗啦,傅潇忽的伸手将她捞了出来,嘴一咧,露出了满口的尖牙。 殷殷直接吓懵了,张嘴便骂,“傅潇你个大变态……救命啊!” 傅潇,“……???” 正值深夜,一个年轻男人匆匆地往家里赶。 忽见树下坐着个女子嘤嘤地哭,男人犹豫了下,走上前去,问了声,“大妹子,没事吧?” 女子抬起了头,露出了张芙蓉粉面,腰身如柳,声入莺啼,当真是个美人。 女子以袖掩面,只露出双水汪汪的眸子,娇娇滴滴道,“这位大哥,小女子不慎崴了脚,可否……” 女子低下了头,似是不好意思开口。 一张粉面羞得通红,男人心口一荡,“大妹子别怕,大哥这就送你回家。” 女子羞着脸点了点头。 男人蹲下了身,将女子背了起来,忽然想到,这条路他走了十几年,似乎,这里并没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