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珊瑚海的列克星敦(1 / 1)我有钱了,你回来吧首页

7。列克星敦。    舒蓝一颗心差点跃出胸腔。    她紧张地点点脑袋,随后僵硬着肩膀稍稍侧身半步,躲避着陆衍之过于强烈的气息。  那股她说不出的,清冽夹杂着烟草苦味的迫人气息。    那一对男女学生的暧昧声响也越发清晰出格。    “哎呀,你慢点……手别伸进去……”  湿漉漉的亲吻在幽静的陈列室里回响,两人呼吸明显地越来越粗重,衣料摩挲的声响越来越暧昧,折磨着舒蓝的耳朵。    过于狭窄的躲藏空间也让她很不好受。  身边两侧是骨架和墙壁,而身后,就是陆衍之的身躯,距离近得只要轻轻一退,肩膀后背就能撞到他的胸口。    陆衍之没说话,舒蓝也不敢回头,只觉得隔着小小一段距离,都能清楚感觉得到他的呼吸——一下又一下,让她每个细胞毛孔都想要颤栗。    舒蓝不大自在地挪动了下步伐。    手臂却冷不防碰到了身旁冰冷的骨架肋骨。视线无意一转,就正好对上骷髅那两个阴森空洞的眼睛。    “……!”吓得差点又惊呼出声。    嘴唇再次被身后人的手指封上,腰肢也被有力的臂膀紧紧圈住,整个后背都完完整整贴上了那个坚硬的胸膛。    不远处的那对男女似乎有所察觉:  “……诶你,有没有听到刚刚有什么声音?”  “哪有。想太多……”    黏糊的声音持续着。    舒蓝完全不敢动了。    黑暗中,知觉不断被放大。  覆在她唇瓣上的指节微微碰到了唇内的湿润,箍住她腰肢的手臂正好掐在最柔软的部分,氤氲在她耳朵的温热气息,有节律地撩动着耳背的皮肤。    一呼吸,整个鼻腔都是他的味道。    舒蓝心中的感觉很杂乱。紧张,不适,又为着这和陆学长难得的亲密,而脸红心跳。    陆衍之却更加游刃有余。  他甚至想起了上次在KTV,一个男生开玩笑时对舒蓝的评价——“她这么瘦,胸前都没二两肉,抱起来会不会硌得慌?”    会硌得慌么?  完全不会。    鼻间飘进幽淡的栀子香味,他下意识收紧了手臂。    倒不如说,怀中手感过于柔软馨甜,让他……硬了。    ……    当那对男女终于离开陈列室,舒蓝高悬的心和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僵硬着身子站久了,身体也有些疲惫。  而且她总感到自己上臀被一块又热又硬的东西烫着,很难受。    她动了动,想要离开这个空气越来越稀薄闷热的空间。    可陆衍之的手依旧揽着她的腰。    “陆学长……”她细细唤了声。    “别动。”  回答她的,是擦着她耳廓的暗哑嗓音。  热气呼着耳际的发丝,又麻又痒,在头皮带起一阵过电一般的刺激。    舒蓝颤了颤肩膀,完全经受不住这样的撩拨,逃命一般硬生生将陆衍之的手从腰际拨了下去,逃出他的范围。    拉开距离后,才回头。    陆衍之跟着慢慢走出,面上神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晦暗无波,眼神却让舒蓝心惊。  像蛰伏的野兽狩猎着目标,要吃人似的。    舒蓝急急转头,避开这种危险目光,去找蝴蝶标本的摆放位置。    位置在陈列架最顶层。  她踮着脚,努力将标本塞到上方,摆得十分艰难。    手上忽然一轻。    陆衍之不知何时来到身边,拿走她手中的东西,轻松将标本放回原位。    “……谢谢。”舒蓝退开好几步,声如蚊呐。    他嗤笑一声,“躲什么。”随后走向窗边,掀开暗色的窗帘。    大亮的天光照进昏暗的室内,暧昧的空气似乎也在日光下慢慢散尽。    “怎么什么小事都做不好,果然是个书呆子。”他将陈列室的窗户敞开,让风吹进,缓解身体的燥热,“噢不对。你的成绩,都是靠作弊得来的。”    舒蓝张了张口。  喉咙间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过了两秒她才轻轻接道:“我……没有作弊。”  眼睛被白亮的日光刺得有些疼,甚至还有些泛泪。    她望着他背光的身影,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  千言万语,只有这三个字。    眼睛越来越难受。  爸爸被人嘲笑她没想哭,雨夜狼狈地摔倒她没想哭,被同学冷眼她也没想哭。    然而此刻面陆学长对她的指责,一种类似委屈和愤怒的感觉,却冒了上来。    舒蓝咬着下唇,用尽全力,终于把涌出来的泪意全都憋了回去。    陆衍之看着窗外银杏,手指摸向裤兜中烟盒,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你没有,学校怎么还让你停赛?”    一回头,却看到舒蓝苍白着小脸,眼睛水汪汪的。    她硬着声线和他回嘴,“那陆学长,陆学长不也是出入学生不宜的地方……还躲在这里偷偷抽烟吗?抽烟,违反校规!”    陆衍之从烟盒挑烟的动作顿住。    他从窗边走回她面前,拿烟盒的手捏起她的下巴,眯着左眼打量,“连事情都搞不清楚。”    舒蓝扭了扭头,梗着脖子把下巴从他指间抽离。    陆衍之看一眼空落落的手指,扯了扯嘴角。    还挺凶?  明明一副比蝴蝶还要脆弱易折的模样,偏要在某些小事上逞强。    他斜过视线,对上舒蓝的眼睛,“知道谁在背后看你不爽,想要搞你么?”    凉风吹散沉滞的空气,也稍稍吹醒了舒蓝愤怒的神志。    “……”对着他锋利的目光,舒蓝败下阵来。  她垂下眼睫,点点头,又摇摇头。    “蠢。”    他扫一眼她被他捏红的下巴,迈步向陈列室大门走去。  “行了,作弊的事你别担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了,校队那边应该很快也能让你复赛。”    舒蓝惊讶地看向他的背影,巴巴追上去,伸手小小揪了下他的袖子。    “干嘛?”    舒蓝有无尽的话想问,却毫无头绪,“陆学长,你怎么知道——”    “这个礼拜天去看安博的列克星敦么?”话被他打断。    “猎课,兴蹲,是什么……”  舒蓝一头雾水,说完才意识到,陆学长在向自己邀约!    “这都不知道。不去就算了。”    “去!我去。”她连忙再次揪住他袖子,还没弄明白就急急应道。    陆衍之看着她热切的模样,仿佛一只随便一哄就忘掉所有不开心的小奶狗,就连身后都生出了摇晃的小尾巴似的。  呆呆蠢蠢的。    ……    目送舒蓝走出实验楼,背影刚消失在视线,陆衍之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笑了。    林邈这玩意,还有脸来找他?    ……    夜晚,台球俱乐部的包间,一群相熟的大男生如同无数个从前一样,在房间内玩球。    明明都是高三的学生,却毫无半点升学的紧迫压力——大部分人的未来早就定好,保送学校的资格,国外名校的录取通知书,根本不用操心。    只不过今夜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程琅褪去了一头黄毛,染回黑发,面色却在发愁。  他拿着长长的球杆在台球桌旁不定心地转悠,看着陆衍之慢条斯理一球接一球地出杆。    “咚”,“咚”,台球撞击的闷响,敲得程琅,以及其他所有人都心慌,不约而同瞟了瞟站在边上的林邈。    林邈双手抱胸,怀里一根球杆,斯斯文文地观局,一句话都没有。    程琅受不了这种气氛,第一个出声,“哎哥,”他凑到陆衍之身后,“邈哥都真心实意跟你道歉了,你好歹也给个脸色啊!”    陆衍之刚完成一杆求,闻言睨了斜后的林邈一眼,终于懒懒开口,“行,让他上来给我揍一拳,这笔账就一笔勾销,大家以后还是兄弟。”    听到陆衍之的话,所有人面色都不对劲了。  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至于嘛?!    而且,他们认识陆衍之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他和人动过手——陆衍之从来都懒得动手,也不屑动手。  曾经招惹他的前校霸,被他轻飘飘在教务处提了两句,就被劝退转学;曾经以为他没什么了不起的学长,后来一直被所有人孤立到毕业;还有开他爹妈火灾玩笑的,据说对方家长亲自提着礼物上门道歉……    如今……陆衍之要揍人了??    林邈倒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只不过镜片下的眸色闪了闪。    他放下球杆向陆衍之走过去,依旧没有说话,只不过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    猛地,陆衍之扔了球杆转过身,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子。    林邈的身材偏文雅削瘦,被这么拽着,脚后跟都有些微微离地。  他终于不安地皱起眉,在陆衍之居高临下的目光下,惴惴地等着挨揍。    众人屏息,陆衍之的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    好几秒后,他忽然松手,意兴阑珊地扔开林邈。  “记好了。”同时甩下一句话。    他的所有物,要骂要踩,也该由他来决定。    镜片掩下了林邈眼中的心有余悸,他扶着台球桌沿站稳,点了点头。  别人没见过陆衍之揍人,他小时候可是见过的。    一个瘦猴似的男生这时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衍哥,你气也该消了……林邈是为林若气不过才去故意整舒蓝的嘛……上次林若生日据说舒蓝送了她一本《瓦尔登湖》讽刺她浪费,太嚣张了……”    平心而论,林邈确实宠他妹妹宠的过分。而且虽然林若和林邈的相貌都不错,但他们长得并不相像。  林邈生了一双林家祖传桃花眼,肤色更加苍白一些;而林若的眼睛比较圆,五官也更明艳。    不过再怎么样,两兄妹的感情都很好就是了。    ……    和陆衍之约定去博物馆的那一天天气依旧不错,初冬的太阳暖融融的。    舒蓝对着衣柜愁了半天,最后为了避免陆衍之嫌弃,千挑万选了不会出错的素色薄毛衣和黑白过膝毛裙。    她在家里做了功课,终于弄明白了“列克星敦”是什么东西。  一艘战争时期在被击沉的海军航空母舰……    多年前列克星敦的残骸在珊瑚海海域被打捞出水,时至今日,航母保存完好的残骸部件,来到了大都会安城的博物馆中巡展。    航母……  果然是男生才会有兴趣的东西。    而且约会来看航母什么的……如果是她,她更想和陆学长像别的学生情侣一样,一起吃小吃喝奶茶啊,看电影啊,拍大头贴啊,逛廉价的饰品店这些事情。    不过她也想象不出陆学长喝奶茶的模样就对了。    舒蓝这一次没有迟到,提早了几乎半个小时到了博物馆正门前辽阔的广场上。    然而这一次,迟到的似乎变成了陆衍之。    半小时过去,舒蓝依旧没能看到陆衍之的身影。    她无聊地在广场上遛了好几圈,又在博物馆门前把航母巡展的宣传海报展板看了一遍又一遍。    “列克星敦号在珊瑚海战役中受损严重……舰上超过两百名士兵身亡……为避免被俘,航母最终在两枚□□下自沉……”  海报上的介绍她都快背下来了。    日头慢慢在灰云下隐没,天色阴沉下来,看着似乎要下雨。    舒蓝出门的时候天空晴好,因此没有带伞,只是偏偏没带伞的时候又真的下起了雨,越下越大。    雨水一串串地砸向地面,广场上人潮渐少,整个空间笼罩在阴寒潮湿的灰色世界里。    舒蓝不敢走得太远,怕万一陆学长来了,她就看不到了。  可她又想找个地方避雨,湿冷的寒气钻入骨头,她实在太冷了。    最后她抱膝缩坐在一块滴水的屋檐下面,一边躲雨,一边等待陆衍之。    也不知听了多久的雨声,天都黑了,快到闭馆的时间了,舒蓝也没等来她等的人。    她思绪飘远,莫名想起唐绘心以前骂男生时说的话,“那群狗东西,最喜欢玩女生,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一些家里条件差的女生骗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