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洛莉丝小姐受到了一些刺激,我已经为她注射了何时剂量的吗|啡,这能够帮助她镇定下来。”麦基医生对红着眼眶的傅施俪说,“请别担心了,忠诚的小姐,只需要让她安静地睡一觉。”
“谢谢您,麦基医生,您总是这么耐心地解答所有问题。”傅施俪认真地向他致谢。
麦基医生一边整理自己的医疗箱,一边谦虚地回答她:“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小姐。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如果多洛莉丝小姐醒来后还有其他情况,请直接摇铃,我随时待命。”
他装模作样地敬礼,但因为并不标准而显得有点滑稽,让房间里暂时帮忙的女仆们都忍不住捂着嘴巴偷笑,即使是看起来很自责的傅施俪都弯了弯眼睛,驱散了眉眼间的阴霾。
有大胡子的麦基医生也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年轻的姑娘们还是要开心点——记得冰敷眼睛,小姐,你现在像只红眼睛小兔子。”
“我会这样做的,麦基医生。”傅施俪先是笑了笑,随即有点尴尬地低下头,“感谢您的专业建议。”
……
深夜。
外出晚归的伊丽莎白听安妮夫人报告完今天发生的意外,瘫在沙发上的身体立刻坐直了,漂亮的眉毛皱成一团:“莉拉陷入疯狂?怎么会?不是雪莉在照顾她吗?”
“是应激反应发作,夫人,请注意您的措辞。”安妮夫人纠正她,“因为缺乏有效沟通,雪莉不小心刺激了她。不过万幸她后续的处理还算妥当,麦基医生也及时赶来,为莉拉小姐注射了镇定剂。”
尽管没有铸成大错,安妮夫人还是严厉地斥责了犯错的年轻姑娘。她看起来很委屈,但没有照顾好主人确实是她的失职。
“我去看望莉拉。”
伊丽莎白站起身,安妮夫人为她拉开起居室的门:“请尽量放轻脚步,夫人,病人现在已经休息了。”
姊妹俩的起居室距离很近,伊丽莎白和安妮夫人悄悄走到莉拉门前,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安妮夫人手中举着轻巧的鲸油灯,无声地推开房门。
莉拉安静地睡着。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的呼吸平缓而悠长,完全看不出曾尖叫到嗓音都喑哑;在她床边,傅施俪蜷成小小的一团,正靠在床垫边打瞌睡。
鲸油灯的光亮照在她面容上,可怜的姑娘,她在睡梦中都带着娇憨的委屈,嘴角悲伤地向下撇。她睡得并不安稳,睫毛轻轻抖动,似乎马上就要醒来——也许是灯光刺激了她。
伊丽莎白注视着她眼角那一道刺目的红。在她给莉拉裹上长袍时,她的指甲抓伤了她。
“唔……夫人?”傅施俪从睡梦中惊醒,慌张地站起来。
“晚上好。莉拉怎么样?”伊丽莎白平淡地应答,好像没看到她的踌躇,又好像以此责怪她没有照顾好她宠爱的妹妹。
“多洛莉丝小姐在下午六点钟醒过一次,喝了一点热牛奶后很快又睡着了,她的情绪并不激动,麦基医生说不必再用第二剂吗|啡。”傅施俪低声说。
伊丽莎白走到莉拉床边。
她安静地注视了沉沉睡着的姊妹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她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
“好好照顾她。”她离开前说。
“陪我走走吧,安妮。”
安妮夫人端庄地颔首:“我的荣幸,夫人。”
她们美丽的裙裾随着脚步沙沙作响,缓慢摇曳过黑暗空寂的连廊,像两只深夜游荡的幽灵。安妮夫人真的恪守自己所承诺的,跟在伊丽莎白身后,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只是安静地陪伴着她。
她们从这边走到那边,停在连廊尽头的一扇窗前,安妮夫人就是在这里严厉地斥责了傅施俪,责怪她严重失职。
“我很抱歉,夫人。”安妮夫人本以为伊丽莎白会埋怨她,但她什么都没说。
“你没什么好抱歉的,安妮。”伊丽莎白没有接受她的道歉,她安静地凝视窗外,“你只是做了女管家该做的,这不是该道歉的事。”
安妮夫人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只好保持缄默。
所幸伊丽莎白并不想折磨彼此,她们在窗边停了一小会儿,然后慢慢往回走。她们在起居室门口分别,鲸油灯的光亮一扫而过,令安妮夫人注意到伊丽莎白的左手。
它紧紧地攥着一团裙子的布料,白皙柔嫩的手背上绽出条条狰狞的青筋,这可把安妮夫人吓了一跳。
“您还好吗,夫人?”
伊丽莎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后知后觉地盯着自己的左手,慢慢地松开了它,只留下裙摆上一团凌乱而深刻的丑陋褶皱。
“Nothing.(没什么)”她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