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祈泠推开她的手。
秦嫣抬眸,盯着她瞧。
眼前的人披散着湿发,臻首娥眉,肤如凝脂,一双明眸狭长如狐,身上还散发着沐浴后的幽香,温雅清妩,要是就这么跑去见太子妃……
不要命了。
“怎么了?”祈泠眨巴眼。
秦嫣面无表情,“随便。”
反正,全天下都知道她家殿下貌若好女,遮遮掩掩的反而招人起疑。
“孤如此模样,她大抵很失望。”祈泠先揣测了一番太子妃的想法,“京城贵女喜欢的是温润儒雅,而非阴柔若女。”
秦嫣颔首,赞同她的说法。
既不能拂了皇帝和姬家的面子,又得远离太子妃保全自身,殿下此举也算是个法子。
“走吧。”祈泠捋了一下湿发,“去见见太子妃。”
彼时,和宁殿的笑声仍在继续。
祈舒仿佛与太子妃一见如故,祈泠沐浴了半个时辰,她们却越聊越欢。
这次,喜娘自己捂住了嘴。
祈泠微抬下巴,秦嫣当即扬声,“太子殿下到!”
静了一息,里面开始窸窸窣窣。
祈泠耐心等动静停了才进去,但一进门,还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瞧,居然是个桃核。
“太子哥哥!”祈舒小跑过来,直接踢走桃核。
祈泠按住她的肩避免她撞到自己,随后负着手一步步踏进内殿,最后见到她的太子妃。
太子妃一袭大红的喜服,坐得很直,她头上是华美的珠冠,珠帘往下垂落遮住她整张脸,烛火照耀下,她似乎很紧张。
“舒儿。”祈泠清了清嗓子,“你出去罢。”
祈舒瞪眼,“我出去?”
“不然呢?”祈泠挑眉,尾音拖得很长,“难不成你打算替孤和太子妃圆房?”
祈舒脸一红,扭头就要走。
但还没挪几步,她又回来了,没规没矩地指着祈泠道:“不许欺负眷眷。”
祈泠重复她最后的字眼,“眷眷?”
据她所知,她的太子妃姓姬,名以期。
“眷眷是臣妾小名。”姬以期终于找到了和她搭话的机会,迫不及待地答道。
祈泠轻笑,“以期……眷眷,倒是相得益彰。”
“多谢……夫君夸奖。”姬以期羞赧勾头。
祈舒讶然地看着她,女人都有两副面孔吗?她这个嫂嫂方才跟她谈天说地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模样。
祈泠脸上再度发烫,夫君……这么亲密的称呼姬以期居然当着祈舒的面唤她。
内殿很安静,祈舒终于发现自己格格不入,干巴巴地告辞后转身就走。
秦嫣取过喜秤,递给祈泠。
红烛围绕着婚房摆了一圈,但刻意挑得有些暗,祈泠握着喜秤,站到姬以期面前,有点忐忑。
秦嫣搓了搓手,“殿下。”
“嗯?”祈泠立刻转身面对她。
姬以期抬起头,绞了绞手指。
秦嫣努努嘴看向她的湿发,“婢子给您擦擦吧。”
捏着喜秤放回原处,祈泠干巴巴地应,“嗯。”
挪到檀木椅上,祈泠正襟危坐。
姬以期不断透过珠帘看她,但看不清。
秦嫣用手执起她已经半干的发丝,轻轻用软巾细细擦拭,擦了好半晌。
没人说话,时辰就这么静默地流逝。
姬以期动了动发麻的腿,却不小心踢到床腿。
静了三息,姬以期连忙道歉。
“无碍。”祈泠揪着衣角道。
姬以期晃了晃头,珠帘荡到一边,她得以窥见一息祈泠的模样……
噗嗤一声,她笑了出来。
祈泠紧张起来,“怎么了?”
“殿下青丝如瀑,不知得擦到何时。”姬以期语调轻松,带着些揶揄,“看来殿下不止容貌和平常男子有别,连头发丝都比平常男子多出不少。”
对面的主仆二人僵着身子沉默。
三息。
四息。
姬以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当即从喜床上下去,双膝弯曲,“臣妾逾矩。”
“未曾。”祈泠终于吐话。
从檀木椅上起身,祈泠快走几步扶起她。
“臣妾口不择言。”姬以期低眉顺眼。
祈泠脊背挺直,“孤说了未曾。”
“臣妾……”
祈泠忽然按住她的肩,“抬头。”
顿了顿,姬以期缓缓抬起头。
虽然还是看不清全貌,但她已经能拼凑出了。
可随即,葱鼻耸动,姬以期呼吸微滞。
好香。
她的太子夫君怎么这么香。
和她两个臭哥哥完全不一样。
她忍不住倾斜身子往祈泠身上凑,祈泠绷着脸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肩。
姬以期身子不动了,心弦却不断拨动,她甚至能透过厚厚的喜服感受到祈泠指尖的温度。
祈泠再次僵住,太近了,她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姬以期从轻到重的呼吸变化。
果然,她的太子妃也不自在。